[白龍的賢者]
# Chapter 3
#
「那個金龍的遺跡真的這麼厲害嗎?」
將駝馬留在包圍著遺跡的岩山外,因為裡面的地面充滿碎石會讓駝馬受傷,一行人緩緩地走在通往遺跡的道路上。亞里隨口問著,以為會很漫長的旅途,目標好像突然就出現在眼前令他還有點無法接受,讓迪亞攙扶著的白龍只是輕輕點頭。
「所謂的金龍,對這世界來說可是像神一般的存在喔~」
聽到白龍稍微有些精神的聲音總是令人放心許多,雖然因為之前的關係所以還沒辦法一口氣走很多路,也因為剛才在沙漠中騎馬奔波的關係有點疲累的樣子,但是能看到白龍先生打起精神的模樣真是太好了,亞里也露出笑容點點頭。
「希望金龍大人很好相處──啊,是那個嗎?」
亞里停下腳步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像是往通地下的建築物入口,看起來已經有相當程度的年歲,入口的石塊一半已經頹圮,這充滿遺跡風味的建築讓亞里有些擔心。
「該不會金龍大人已經不在裡面了吧……」
「……」
看到亞里擔心的模樣,白龍只是自己邁起腳步往前走,迪亞雖然連忙跟上但卻無法阻止白龍的行動。
「白龍先生……」
面對白龍似乎想上前一探究竟的模樣亞里也不好意思留在原地,正提起腳步想往前跟上的時候,四周卻傳來了非常強勁的風,刮起的沙塵與石屑令人睜不開雙眼。
「怎麼回事……!?」
趕緊將白龍收進懷裡的迪亞也無法控制這強勁的風,四周的陽光在強風之下被漸漸遮擋,好不容易等到風沙稍稍停歇亞里才睜開雙眼,這一看卻讓他傻了。
「……──黑龍!?」
三人的四周停了四隻巨大的黑龍,雖然看起來體型比迪亞龍型的時候要小了些,骨骼跟身段也稍顯纖弱,但是巨大的龍離自己這麼近還是讓人感到訝異不已。
「迪亞……這是你族裡的人嗎?怎麼回事啊……?」
下意識地問著前方的迪亞,眼前的黑色身影卻沒有回應自己,往後看到了不遠處的兩匹巨龍之間彷彿有個陌生的影子緩緩靠近。
「……人?」
走近了三人的身影有兩個,都是黑髮的擁有者,加上身旁停留的黑龍,亞里默默判斷他們應該就跟亞里一樣是黑龍一族了。趁對方還在走近這裡的時候跑到了迪亞身旁,看到靠近眼前的身影讓亞里下意識吞了口口水。
眼前的是身材超──火辣的姊姊!而且竟然有兩位!及肩的波浪長髮反射著純粹的光澤,豐潤的雙唇與包覆著貼身長裙的傲人身材,紫色充滿魅力的雙眼看著自己。
「天啊……迪亞,你們族裡的姊姊都這麼火辣嗎?都是大美女啊!」
不管亞里怎麼讚嘆,迪亞都只是緊握身旁白龍的手沒有放開,眼前的女性看了看迪亞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又看了看已經看傻了眼的亞里。
「首領有令,要請你們到風谷一趟,失敬了!」
眼前的女性說完便將手舉高,四周再度刮起了強烈的風,亞里忍不住閉上雙眼,卻感覺到身體慢慢地漂浮了起來,但是風實在太強勁根本無法睜開雙眼。
不知道維持這奇怪的浮空過了多久,察覺到雙腳已經確實踩在地上,四周的風也消失了,感到有些反胃的亞里才睜開眼睛。
「哇……這是……!」
亞里發現自己的所在地變成了個位於斷崖絕壁的山谷中,沿著黑色岩石構成的山璧上有紅色的建築綿延不斷,不知道到底怎麼修築而成的,彷彿浮空的建築底下只有非常簡單的支架嵌進山璧中,回頭發現自己站的地方似乎也是這樣的建築,亞里趕緊跑到了欄杆旁往下看,底下是非常深的山谷,有一條河經過,仔細一看甚至能看到有小船在上面划動。
「歡迎來到風谷。」
背後傳來了方才女性的聲音,亞里回過頭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身材火辣的姊姊……變成了六個?」
亞里面前站著的是六個身材都非常豐滿的美女,全都是擁有黑髮紫眼充滿魅力的女性,有幾位還對亞里輕輕拋出媚眼讓亞里覺得腦袋一陣暈眩。
「姊姊,請不要再戲弄他了。」
一旁卻傳來了非常冷靜的話語,熟悉的聲音讓亞里回過神。
「迪亞!你沒事吧……白龍先生也在!剛剛迪亞你說的姊姊……是指這些身材超火辣的美女嗎?」
看到露出微笑的白龍放心了點,亞里趕緊針對剛才的事情做出詢問,迪亞只是用有些冷淡的表情點了點頭。
「全部都是迪亞的姊姊?」
「對喔,小弟弟。」
似乎是帶頭的一位女性緩緩地走了過來,看起來應該是方才在遺跡那裡跟一行人對話的那位,有及肩的波浪長髮,穿著貼身的連身裙,肩膀垂墜著細長的流蘇,仔細一看衣服上還有許多綁帶與黑色寶石裝飾,是非常精緻的服裝,更特別的是……這位女性的頭上有著七隻黑色小巧的角,看起來就像王冠般華麗又不突兀,就像是特地為她量身打造而成。
「抱歉……我不知道是迪亞的姊姊……說來迪亞的姊姊真多啊!而且每個都好漂亮喔──」
眼前的女性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讓亞里心花怒放,一旁的迪亞卻只是默默地走上前。
「父親找我們什麼事?」
冷淡的態度卻沒有改變眼前女性的笑容,隨著女性轉過身指出了背後的一道門,木製的門上有格子狀的簍空與一些像是動物的浮雕,看起來精緻又不失韻味。
「應該是有話想跟你們說,已經在裡面等著了,快進去吧。」
女性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其他人打開了大門,迪亞回過頭讓白龍跟上腳步,亞里也跟著走進了門內。
門後是一條有些幽暗的走道,迪亞似乎很清楚該怎麼前進,所以亞里也默默地跟著迪亞走著。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只有白龍偶爾傳來的輕咳,直到來到了一扇透著光的大門前,迪亞沒有任何停留便打開了門。
「黑龍迪亞求見。」
從門口開始延展的是一條紅色地毯撲成的走道,一直延伸到房間最裡面的木製高台底下,高台上有著簡單的大椅正坐著一個人,走近了些便能看到那是個戴著單邊眼罩神情嚴峻的男性,紫色的眼睛透露著銳利的視線。如果剛才聽的沒錯……這個人應該是迪亞的父親,也是黑龍一族的首領吧……?等等,首領?
「!……」
這麼說來迪亞是黑龍首領的兒子?看著眼前對著王座單膝下跪的迪亞,亞里感到一陣惶恐,本來就要跟著跪下,王座上的男性卻緩緩開口:
「多餘的禮節就免了,起來吧。」
尷尬地站起身,看到眼前的迪亞慢慢扶著白龍站起,亞里趁機打量了一下這座廳堂,天花板很高的廳堂裡立著兩排柱子,天花板垂著彩色的布幕,柱子間也懸掛著畫著圖案的長布條,連在外面看到的建築本身也是自己很少見到的風格,亞里心中感嘆著世界的廣闊,又想起這裡應該就是白龍先前所說的黑龍根據地──風谷。
「父親,為什麼要我們過來呢?」
在亞里偷偷地往四處觀察的時候迪亞開口了,看著王座上的眼中有些責備,仔細想想也是……明明金龍的遺跡近在眼前,黑龍首領卻不解風情地把大家帶到這裡,雖然派出了非常美艷的姊姊們……但是……亞里一邊思索著一邊看向了王座,王座上的嚴峻身影這才慢慢開口回應:
「金龍已經不存在這世界上了。」
「!!」
三人都忍不住露出了訝異的神情,看到臉上寫著不解的三人,黑龍的首領再度點了點頭。
「最後的金龍……大約在五十年前就消失了,沒有金龍的話是無法使用那個遺跡的,所以我才請人將你們帶來這裡。」
「沒有金龍的話……還有其他辦法嗎?」
亞里下意識地開口,但是一開口他就感受到全大廳裡所有衛兵的視線都看了過來,似乎意識到這好像是個大不敬的行為,亞里連忙彎腰鞠躬。
「我就是為了這個才將你們找來的……西島的龍王潘德拉根擁有類似的遺跡,如果你們需要那遺跡的力量,就必須去西島找他借給你們使用。」
「潘德拉根……!」
這對亞里來說陌生的名字卻讓迪亞起了很大的反應,咬牙切齒的模樣讓亞里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的話還是不要多問比較好,亞里只是默默地看著迪亞。
「沒錯,所以這對你們來說可能是趟嚴酷的旅行……如果你們知道了這個事實還是選擇要去的話,我會請人帶你們到離西島最近的港口,今晚……就先在這裡休息吧。」
黑龍的首領一邊說著一邊走下了王座準備離開大廳,臨走前卻停下腳步看了看白龍。
「白龍,能跟你談一談嗎?」
迪亞跟亞里聽到首領這句話都停下腳步看著白龍,被首領召喚的白龍回過頭看著兩人,亞里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迪亞只是輕輕點頭。
「好……亞里,迪亞……你們先出去等我。」
「好~」
看著白龍往首領離開的方向走去,亞里趕緊跟上已經往門邊走去的迪亞。
「不知道迪亞的老爸找白龍先生什麼事呢──」
在迪亞的帶領下來到了剛才建築物的另一側,似乎是某個峭壁之上能看到非常廣闊的景色,亞里隨口說著卻看到一旁迪亞沉著臉,連忙上前關心:
「迪亞怎麼了嗎?哪邊不舒服嗎?還是……跟老爸見面有壓力?說來都不知道迪亞的老爸認識白龍先生呢!這跟迪亞一直在白龍先生身旁有關係嗎?」
胡亂猜測著卻沒看到迪亞回應,亞里只得在木製欄杆上拖著腮等待,直到過了好一段時間黑色身影才緩緩開口:
「我會留在白龍身邊是因為……」
聽到迪亞說話趕緊豎起耳朵,幾乎沒聽過迪亞說過任何關於他自己的事情,對迪亞身為龍的背景也不清楚,亞里心中有許多好奇卻沒有機會開口,所以聽到迪亞似乎想說便專心地聽著。
「以前白龍曾經在強大的力量前保護過我,因為當時的我面臨那強大力量一點能力也沒有,如果沒有白龍保護我的話,現在我就不會在這裡。」
「白龍先生這麼厲害啊……?」
亞里下意識地說著,迪亞只是回過頭將背後靠著欄杆,低著的頭卻沒有抬起的意思。
「為了能夠保護曾經保護我的白龍,我雖然已經能夠化為龍型,但是還是以人類的模樣守在他的身邊。但只有人類的模樣是不夠的,面對人類之中也有巨大力量存在的時候我需要更多的力量,所以我請人類中最厲害的刀匠替我打造了兩把武器。」
亞里下意識地看向迪亞腰間佩帶的兩把劍,先前在沙漠中看過他使用這兩把無堅不催的劍輕鬆地擊敗過沙賊,但是那劍身的漆黑跟堅韌的程度一點也不像是鋼或鐵能打造出來的樣子,亞里雖然試著思考過那到底是什麼材質,卻一直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迪亞這兩把劍超──神奇的呢!到底是什麼材料可以做的那麼細又那麼堅韌?連金屬都砍的斷!」
「是我的角。」
「原來是角啊……什麼!?」
亞里嚇了一跳,睜大雙眼看著迪亞,迪亞平淡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雙眼的焦距停在了空氣中。
「沒有白龍就沒有現在的我,為了打造能擊敗一切的武器,我折斷了兩隻角來打造了這兩把劍……因為我不能輸,我必須守護背後的身影……」
亞里這才仔細地回想著方才看到的迪亞的姊姊們身上的特色,所以那美女姊姊頭上的七隻角就是黑龍的象徵囉?難怪迪亞變成龍的時候頭上只有五隻角……原來是因為他為了保護白龍所做的犧牲啊……
不知道龍對於自己擁有的一切會重視到什麼程度,但是如果是自己的話拔一根頭髮就痛的要命了,何況是折下兩隻角……深深感到迪亞的認真,亞里有些敬佩。
盯著迪亞腰間的配劍,亞里視線不由自主地移到了迪亞身上的盔甲,那清澈的反光跟劍的感覺很像,讓亞里忍不住開口詢問:
「迪亞……那你身上的盔甲也是用角的一部分做的嗎?我從沒看過這種材質。」
聽到亞里的疑問吁了口氣,迪亞這才離開了欄杆在亞里面前站好,貼身的盔甲覆蓋了迪亞大部分的胸腹,也保護著他的肩膀,黑色手套上也有些簡單的甲片能保護手,有時候迪亞甚至會用這地方去擋下對方揮來的武器,堅韌的程度讓亞里怎樣都無法跟鐵製品做出聯想。
「這是龍裝……大多數的龍族在出生的時候就會以人類的模樣降臨,一方面是為了保護同族在人類之間不被認出來,一方面也是用來控制龍的力量。」
「活到成年的龍就能夠自由控制變回龍的模樣,但是因為人類的模樣在生活上比較便利,所以也有龍族一輩子都不會變成龍型……」
「而能變為龍型以後就能自由控制屬於龍的部分在身體哪個地方出現,鱗片能夠成為盔甲……鬃毛可以成為衣服,指甲可以成為武器……這些變化統稱為龍裝,在人形就擁有龍裝的龍可以算是一種強度的表現。」
迪亞一口氣解釋了很長一串,讓亞里感受到龍的世界也很複雜,但是這所謂的龍裝就是龍的一部分具體呈現的模樣吧?難怪不管怎樣的武器都沒有讓迪亞的盔甲損傷過,回想到剛才的姊姊們……所以姊姊頭上的角也是龍裝的一部分囉?那樣的美女也是擁有龍裝強韌的龍族,真令人不敢想像。
「總覺得龍也是很多煩惱的呢……」
亞里搔搔頭理出了個莫名的結論,迪亞只是沉默地看著欄杆外廣闊的景色。
只點著一盞蠟燭的房間顯得黑暗,白龍蒼白的膚色映在燭光底下被染成了昏黃。
「黑龍的首領大人……請問有什麼事呢?」
不知道迪亞的父親……黑龍一族的首領叫住自己是為了什麼,白龍看著眼前黑髮嚴峻的男性,沒有馬上回答白龍的問題,黑龍的首領只是瞇起眼睛仔細地看了看白龍。
「你知道潘德拉根境內的遺跡原本是屬於白龍一族的嗎?」
默默頷首,但是卻不是太有信心的模樣,白龍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黑龍首領。
「我知道有個遺跡……但是因為沒有去過,所以不清楚遺跡的具體使用方法……」
眼前嚴肅的黑龍首領看著自己,白龍彷彿接收到了某種預感般捏緊了雙手。
「你不知道也難怪,畢竟那是絕對不能讓你這樣的成員知道的事情……但是連白龍長老那老頭子都去世了,作為知道這秘密的我應該要告訴你……」
眼前的黑龍首領說出了的話語飄逸在了空氣中,白龍睜大的雙眼裡只映著燭火的光芒。
「白龍先生好慢喔~」
在欄杆旁已經將眼前景色看了又看,就算再廣闊也會膩,亞里靠著欄杆蹲下,看了看一旁像是陷入沉思的迪亞。
「不知道迪亞的老爸說的遺跡是什麼樣子呢……還有那個潘德拉根,不知道好不好相處……」
亞里才說到一半眼前的門就被打開,緩緩走出來的白色身影看到等候著的兩人露出了訝異的神情,隨後又緩緩溢出笑容。
「迪亞、亞里,我好了喔。天色不早了快去休息吧,明天迪亞的姊姊們會帶我們去港口。」
那些漂亮的姊姊們要同行嗎?亞里忍不住臉上的興奮,回過頭看了看迪亞,迪亞只是從欄杆旁走近白龍看了看他。
「父親有跟你說什麼事情嗎?」
白龍瞇起雙眼笑了笑,搖搖頭。
「首領大人只教我怎麼使用遺跡而已。」
「是嗎……」
看著白龍卻無法從那藍色雙眼中看到什麼,迪亞甩甩頭。
「沒事了,我得去找一下父親跟他問一些事,你們先去休息吧。」
「好~」
目送著迪亞離開,亞里笑著跟上了白龍的腳步,一邊說著剛才跟迪亞閒聊的事情,白龍只是笑著點點頭回應,直到走廊盡頭的門口才回過頭。
「亞里。」
「怎麼了?白龍先生。」
眼前的白龍先生似乎想著什麼事情,露出了有些悲傷的神情看著自己。亞里有些不明所以,試探性地問著:
「白龍先生,是身體不舒服嗎?趕快去休息吧?」
聽到亞里的話只是搖搖頭,白龍恢復了笑容卻無法揮洩眼中的憂傷。
「亞里,那個遺跡可以讓村子恢復喔。」
「我會……達成亞里的願望。」
「白龍先生……」
看著一字一句像承諾般告訴自己的白龍先生,亞里感到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似乎是看到亞里臉上露出的疑惑,白龍才甩甩頭露出笑容。
「晚上就會變冷了,我們快進去休息吧。」
「啊……好!」
跟著白龍的腳步走進了門內,亞里卻不經意地想起了在綠洲時那個藍色身影說的話語。
這令人討厭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呢?明明不想在意卻還是開始胡思亂想,如果真的遇到必須好好考慮的時候該怎麼辦呢?看著眼前的白龍,亞里心中默默地思考著。
「那個金龍的遺跡真的這麼厲害嗎?」
將駝馬留在包圍著遺跡的岩山外,因為裡面的地面充滿碎石會讓駝馬受傷,一行人緩緩地走在通往遺跡的道路上。亞里隨口問著,以為會很漫長的旅途,目標好像突然就出現在眼前令他還有點無法接受,讓迪亞攙扶著的白龍只是輕輕點頭。
「所謂的金龍,對這世界來說可是像神一般的存在喔~」
聽到白龍稍微有些精神的聲音總是令人放心許多,雖然因為之前的關係所以還沒辦法一口氣走很多路,也因為剛才在沙漠中騎馬奔波的關係有點疲累的樣子,但是能看到白龍先生打起精神的模樣真是太好了,亞里也露出笑容點點頭。
「希望金龍大人很好相處──啊,是那個嗎?」
亞里停下腳步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像是往通地下的建築物入口,看起來已經有相當程度的年歲,入口的石塊一半已經頹圮,這充滿遺跡風味的建築讓亞里有些擔心。
「該不會金龍大人已經不在裡面了吧……」
「……」
看到亞里擔心的模樣,白龍只是自己邁起腳步往前走,迪亞雖然連忙跟上但卻無法阻止白龍的行動。
「白龍先生……」
面對白龍似乎想上前一探究竟的模樣亞里也不好意思留在原地,正提起腳步想往前跟上的時候,四周卻傳來了非常強勁的風,刮起的沙塵與石屑令人睜不開雙眼。
「怎麼回事……!?」
趕緊將白龍收進懷裡的迪亞也無法控制這強勁的風,四周的陽光在強風之下被漸漸遮擋,好不容易等到風沙稍稍停歇亞里才睜開雙眼,這一看卻讓他傻了。
「……──黑龍!?」
三人的四周停了四隻巨大的黑龍,雖然看起來體型比迪亞龍型的時候要小了些,骨骼跟身段也稍顯纖弱,但是巨大的龍離自己這麼近還是讓人感到訝異不已。
「迪亞……這是你族裡的人嗎?怎麼回事啊……?」
下意識地問著前方的迪亞,眼前的黑色身影卻沒有回應自己,往後看到了不遠處的兩匹巨龍之間彷彿有個陌生的影子緩緩靠近。
「……人?」
走近了三人的身影有兩個,都是黑髮的擁有者,加上身旁停留的黑龍,亞里默默判斷他們應該就跟亞里一樣是黑龍一族了。趁對方還在走近這裡的時候跑到了迪亞身旁,看到靠近眼前的身影讓亞里下意識吞了口口水。
眼前的是身材超──火辣的姊姊!而且竟然有兩位!及肩的波浪長髮反射著純粹的光澤,豐潤的雙唇與包覆著貼身長裙的傲人身材,紫色充滿魅力的雙眼看著自己。
「天啊……迪亞,你們族裡的姊姊都這麼火辣嗎?都是大美女啊!」
不管亞里怎麼讚嘆,迪亞都只是緊握身旁白龍的手沒有放開,眼前的女性看了看迪亞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又看了看已經看傻了眼的亞里。
「首領有令,要請你們到風谷一趟,失敬了!」
眼前的女性說完便將手舉高,四周再度刮起了強烈的風,亞里忍不住閉上雙眼,卻感覺到身體慢慢地漂浮了起來,但是風實在太強勁根本無法睜開雙眼。
不知道維持這奇怪的浮空過了多久,察覺到雙腳已經確實踩在地上,四周的風也消失了,感到有些反胃的亞里才睜開眼睛。
「哇……這是……!」
亞里發現自己的所在地變成了個位於斷崖絕壁的山谷中,沿著黑色岩石構成的山璧上有紅色的建築綿延不斷,不知道到底怎麼修築而成的,彷彿浮空的建築底下只有非常簡單的支架嵌進山璧中,回頭發現自己站的地方似乎也是這樣的建築,亞里趕緊跑到了欄杆旁往下看,底下是非常深的山谷,有一條河經過,仔細一看甚至能看到有小船在上面划動。
「歡迎來到風谷。」
背後傳來了方才女性的聲音,亞里回過頭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身材火辣的姊姊……變成了六個?」
亞里面前站著的是六個身材都非常豐滿的美女,全都是擁有黑髮紫眼充滿魅力的女性,有幾位還對亞里輕輕拋出媚眼讓亞里覺得腦袋一陣暈眩。
「姊姊,請不要再戲弄他了。」
一旁卻傳來了非常冷靜的話語,熟悉的聲音讓亞里回過神。
「迪亞!你沒事吧……白龍先生也在!剛剛迪亞你說的姊姊……是指這些身材超火辣的美女嗎?」
看到露出微笑的白龍放心了點,亞里趕緊針對剛才的事情做出詢問,迪亞只是用有些冷淡的表情點了點頭。
「全部都是迪亞的姊姊?」
「對喔,小弟弟。」
似乎是帶頭的一位女性緩緩地走了過來,看起來應該是方才在遺跡那裡跟一行人對話的那位,有及肩的波浪長髮,穿著貼身的連身裙,肩膀垂墜著細長的流蘇,仔細一看衣服上還有許多綁帶與黑色寶石裝飾,是非常精緻的服裝,更特別的是……這位女性的頭上有著七隻黑色小巧的角,看起來就像王冠般華麗又不突兀,就像是特地為她量身打造而成。
「抱歉……我不知道是迪亞的姊姊……說來迪亞的姊姊真多啊!而且每個都好漂亮喔──」
眼前的女性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讓亞里心花怒放,一旁的迪亞卻只是默默地走上前。
「父親找我們什麼事?」
冷淡的態度卻沒有改變眼前女性的笑容,隨著女性轉過身指出了背後的一道門,木製的門上有格子狀的簍空與一些像是動物的浮雕,看起來精緻又不失韻味。
「應該是有話想跟你們說,已經在裡面等著了,快進去吧。」
女性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其他人打開了大門,迪亞回過頭讓白龍跟上腳步,亞里也跟著走進了門內。
門後是一條有些幽暗的走道,迪亞似乎很清楚該怎麼前進,所以亞里也默默地跟著迪亞走著。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只有白龍偶爾傳來的輕咳,直到來到了一扇透著光的大門前,迪亞沒有任何停留便打開了門。
「黑龍迪亞求見。」
從門口開始延展的是一條紅色地毯撲成的走道,一直延伸到房間最裡面的木製高台底下,高台上有著簡單的大椅正坐著一個人,走近了些便能看到那是個戴著單邊眼罩神情嚴峻的男性,紫色的眼睛透露著銳利的視線。如果剛才聽的沒錯……這個人應該是迪亞的父親,也是黑龍一族的首領吧……?等等,首領?
「!……」
這麼說來迪亞是黑龍首領的兒子?看著眼前對著王座單膝下跪的迪亞,亞里感到一陣惶恐,本來就要跟著跪下,王座上的男性卻緩緩開口:
「多餘的禮節就免了,起來吧。」
尷尬地站起身,看到眼前的迪亞慢慢扶著白龍站起,亞里趁機打量了一下這座廳堂,天花板很高的廳堂裡立著兩排柱子,天花板垂著彩色的布幕,柱子間也懸掛著畫著圖案的長布條,連在外面看到的建築本身也是自己很少見到的風格,亞里心中感嘆著世界的廣闊,又想起這裡應該就是白龍先前所說的黑龍根據地──風谷。
「父親,為什麼要我們過來呢?」
在亞里偷偷地往四處觀察的時候迪亞開口了,看著王座上的眼中有些責備,仔細想想也是……明明金龍的遺跡近在眼前,黑龍首領卻不解風情地把大家帶到這裡,雖然派出了非常美艷的姊姊們……但是……亞里一邊思索著一邊看向了王座,王座上的嚴峻身影這才慢慢開口回應:
「金龍已經不存在這世界上了。」
「!!」
三人都忍不住露出了訝異的神情,看到臉上寫著不解的三人,黑龍的首領再度點了點頭。
「最後的金龍……大約在五十年前就消失了,沒有金龍的話是無法使用那個遺跡的,所以我才請人將你們帶來這裡。」
「沒有金龍的話……還有其他辦法嗎?」
亞里下意識地開口,但是一開口他就感受到全大廳裡所有衛兵的視線都看了過來,似乎意識到這好像是個大不敬的行為,亞里連忙彎腰鞠躬。
「我就是為了這個才將你們找來的……西島的龍王潘德拉根擁有類似的遺跡,如果你們需要那遺跡的力量,就必須去西島找他借給你們使用。」
「潘德拉根……!」
這對亞里來說陌生的名字卻讓迪亞起了很大的反應,咬牙切齒的模樣讓亞里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的話還是不要多問比較好,亞里只是默默地看著迪亞。
「沒錯,所以這對你們來說可能是趟嚴酷的旅行……如果你們知道了這個事實還是選擇要去的話,我會請人帶你們到離西島最近的港口,今晚……就先在這裡休息吧。」
黑龍的首領一邊說著一邊走下了王座準備離開大廳,臨走前卻停下腳步看了看白龍。
「白龍,能跟你談一談嗎?」
迪亞跟亞里聽到首領這句話都停下腳步看著白龍,被首領召喚的白龍回過頭看著兩人,亞里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迪亞只是輕輕點頭。
「好……亞里,迪亞……你們先出去等我。」
「好~」
看著白龍往首領離開的方向走去,亞里趕緊跟上已經往門邊走去的迪亞。
「不知道迪亞的老爸找白龍先生什麼事呢──」
在迪亞的帶領下來到了剛才建築物的另一側,似乎是某個峭壁之上能看到非常廣闊的景色,亞里隨口說著卻看到一旁迪亞沉著臉,連忙上前關心:
「迪亞怎麼了嗎?哪邊不舒服嗎?還是……跟老爸見面有壓力?說來都不知道迪亞的老爸認識白龍先生呢!這跟迪亞一直在白龍先生身旁有關係嗎?」
胡亂猜測著卻沒看到迪亞回應,亞里只得在木製欄杆上拖著腮等待,直到過了好一段時間黑色身影才緩緩開口:
「我會留在白龍身邊是因為……」
聽到迪亞說話趕緊豎起耳朵,幾乎沒聽過迪亞說過任何關於他自己的事情,對迪亞身為龍的背景也不清楚,亞里心中有許多好奇卻沒有機會開口,所以聽到迪亞似乎想說便專心地聽著。
「以前白龍曾經在強大的力量前保護過我,因為當時的我面臨那強大力量一點能力也沒有,如果沒有白龍保護我的話,現在我就不會在這裡。」
「白龍先生這麼厲害啊……?」
亞里下意識地說著,迪亞只是回過頭將背後靠著欄杆,低著的頭卻沒有抬起的意思。
「為了能夠保護曾經保護我的白龍,我雖然已經能夠化為龍型,但是還是以人類的模樣守在他的身邊。但只有人類的模樣是不夠的,面對人類之中也有巨大力量存在的時候我需要更多的力量,所以我請人類中最厲害的刀匠替我打造了兩把武器。」
亞里下意識地看向迪亞腰間佩帶的兩把劍,先前在沙漠中看過他使用這兩把無堅不催的劍輕鬆地擊敗過沙賊,但是那劍身的漆黑跟堅韌的程度一點也不像是鋼或鐵能打造出來的樣子,亞里雖然試著思考過那到底是什麼材質,卻一直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迪亞這兩把劍超──神奇的呢!到底是什麼材料可以做的那麼細又那麼堅韌?連金屬都砍的斷!」
「是我的角。」
「原來是角啊……什麼!?」
亞里嚇了一跳,睜大雙眼看著迪亞,迪亞平淡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雙眼的焦距停在了空氣中。
「沒有白龍就沒有現在的我,為了打造能擊敗一切的武器,我折斷了兩隻角來打造了這兩把劍……因為我不能輸,我必須守護背後的身影……」
亞里這才仔細地回想著方才看到的迪亞的姊姊們身上的特色,所以那美女姊姊頭上的七隻角就是黑龍的象徵囉?難怪迪亞變成龍的時候頭上只有五隻角……原來是因為他為了保護白龍所做的犧牲啊……
不知道龍對於自己擁有的一切會重視到什麼程度,但是如果是自己的話拔一根頭髮就痛的要命了,何況是折下兩隻角……深深感到迪亞的認真,亞里有些敬佩。
盯著迪亞腰間的配劍,亞里視線不由自主地移到了迪亞身上的盔甲,那清澈的反光跟劍的感覺很像,讓亞里忍不住開口詢問:
「迪亞……那你身上的盔甲也是用角的一部分做的嗎?我從沒看過這種材質。」
聽到亞里的疑問吁了口氣,迪亞這才離開了欄杆在亞里面前站好,貼身的盔甲覆蓋了迪亞大部分的胸腹,也保護著他的肩膀,黑色手套上也有些簡單的甲片能保護手,有時候迪亞甚至會用這地方去擋下對方揮來的武器,堅韌的程度讓亞里怎樣都無法跟鐵製品做出聯想。
「這是龍裝……大多數的龍族在出生的時候就會以人類的模樣降臨,一方面是為了保護同族在人類之間不被認出來,一方面也是用來控制龍的力量。」
「活到成年的龍就能夠自由控制變回龍的模樣,但是因為人類的模樣在生活上比較便利,所以也有龍族一輩子都不會變成龍型……」
「而能變為龍型以後就能自由控制屬於龍的部分在身體哪個地方出現,鱗片能夠成為盔甲……鬃毛可以成為衣服,指甲可以成為武器……這些變化統稱為龍裝,在人形就擁有龍裝的龍可以算是一種強度的表現。」
迪亞一口氣解釋了很長一串,讓亞里感受到龍的世界也很複雜,但是這所謂的龍裝就是龍的一部分具體呈現的模樣吧?難怪不管怎樣的武器都沒有讓迪亞的盔甲損傷過,回想到剛才的姊姊們……所以姊姊頭上的角也是龍裝的一部分囉?那樣的美女也是擁有龍裝強韌的龍族,真令人不敢想像。
「總覺得龍也是很多煩惱的呢……」
亞里搔搔頭理出了個莫名的結論,迪亞只是沉默地看著欄杆外廣闊的景色。
只點著一盞蠟燭的房間顯得黑暗,白龍蒼白的膚色映在燭光底下被染成了昏黃。
「黑龍的首領大人……請問有什麼事呢?」
不知道迪亞的父親……黑龍一族的首領叫住自己是為了什麼,白龍看著眼前黑髮嚴峻的男性,沒有馬上回答白龍的問題,黑龍的首領只是瞇起眼睛仔細地看了看白龍。
「你知道潘德拉根境內的遺跡原本是屬於白龍一族的嗎?」
默默頷首,但是卻不是太有信心的模樣,白龍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黑龍首領。
「我知道有個遺跡……但是因為沒有去過,所以不清楚遺跡的具體使用方法……」
眼前嚴肅的黑龍首領看著自己,白龍彷彿接收到了某種預感般捏緊了雙手。
「你不知道也難怪,畢竟那是絕對不能讓你這樣的成員知道的事情……但是連白龍長老那老頭子都去世了,作為知道這秘密的我應該要告訴你……」
眼前的黑龍首領說出了的話語飄逸在了空氣中,白龍睜大的雙眼裡只映著燭火的光芒。
「白龍先生好慢喔~」
在欄杆旁已經將眼前景色看了又看,就算再廣闊也會膩,亞里靠著欄杆蹲下,看了看一旁像是陷入沉思的迪亞。
「不知道迪亞的老爸說的遺跡是什麼樣子呢……還有那個潘德拉根,不知道好不好相處……」
亞里才說到一半眼前的門就被打開,緩緩走出來的白色身影看到等候著的兩人露出了訝異的神情,隨後又緩緩溢出笑容。
「迪亞、亞里,我好了喔。天色不早了快去休息吧,明天迪亞的姊姊們會帶我們去港口。」
那些漂亮的姊姊們要同行嗎?亞里忍不住臉上的興奮,回過頭看了看迪亞,迪亞只是從欄杆旁走近白龍看了看他。
「父親有跟你說什麼事情嗎?」
白龍瞇起雙眼笑了笑,搖搖頭。
「首領大人只教我怎麼使用遺跡而已。」
「是嗎……」
看著白龍卻無法從那藍色雙眼中看到什麼,迪亞甩甩頭。
「沒事了,我得去找一下父親跟他問一些事,你們先去休息吧。」
「好~」
目送著迪亞離開,亞里笑著跟上了白龍的腳步,一邊說著剛才跟迪亞閒聊的事情,白龍只是笑著點點頭回應,直到走廊盡頭的門口才回過頭。
「亞里。」
「怎麼了?白龍先生。」
眼前的白龍先生似乎想著什麼事情,露出了有些悲傷的神情看著自己。亞里有些不明所以,試探性地問著:
「白龍先生,是身體不舒服嗎?趕快去休息吧?」
聽到亞里的話只是搖搖頭,白龍恢復了笑容卻無法揮洩眼中的憂傷。
「亞里,那個遺跡可以讓村子恢復喔。」
「我會……達成亞里的願望。」
「白龍先生……」
看著一字一句像承諾般告訴自己的白龍先生,亞里感到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似乎是看到亞里臉上露出的疑惑,白龍才甩甩頭露出笑容。
「晚上就會變冷了,我們快進去休息吧。」
「啊……好!」
跟著白龍的腳步走進了門內,亞里卻不經意地想起了在綠洲時那個藍色身影說的話語。
這令人討厭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呢?明明不想在意卻還是開始胡思亂想,如果真的遇到必須好好考慮的時候該怎麼辦呢?看著眼前的白龍,亞里心中默默地思考著。
#
一早的天氣非常晴朗,在迪亞的帶領下踏著樓梯爬上了某個平台,那裡已經有著一位美麗的女性在等待著一行人。
「我會帶你們到有通往西島船隻的港口,一路上可能會有點刺激,不過我會盡力保護你們的安全。」
昨天親切對待一行人的姊姊一邊說著一邊往平台的邊緣走去,還來不及反應,美麗的姊姊卻縱身往下一躍。
「天啊!」
這景象實在讓亞里嚇了一大跳,正想驅策腳步往前查看究竟,卻有個巨大身影從平台底下飛了上來,仔細一看竟是隻巨大的黑龍。
「這是……剛剛的姊姊?」
──對喔,今天就由我帶各位到港口去。
跟村子燃燒時一樣直接灌入腦中的聲音讓亞里下意識地看著眼前的巨大黑龍,雖然骨骼與身段都顯得纖細,但是整個尺寸卻比先前在遺跡看過的黑龍還大,雖然腦中響起的確實是剛才姊姊的聲音,但是亞里卻著實感受到所謂的龍就是這麼巨大的存在吧?
──看來你聽的到龍的聲音呢,你身上擁有特別的東西喔。
彷彿對著自己說話,亞里想起了在綠洲時神所說的話語……連迪亞的姊姊也這麼說的到底是什麼呢?亞里怎樣也無法想到自己身上會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除了……
猛地回頭看了一旁的白龍,亞里想到了在旅館後的那個夜晚迪亞所說的話語,交換了心臟給自己的白龍先生……自己身上所擁有的那特別的東西是白龍先生的心臟嗎?自己是因為這樣才能夠聽到龍的聲音嗎?說起來確實是在燃燒的村子外白龍先生將手按在自己胸口之後才開始聽到化為龍的迪亞所說的話……難道就是那個時候……?
「亞里?」
一旁的白龍先生輕聲詢問,自己才發現迪亞的姊姊化成的龍已經俯下身等待自己登上背後,甩甩頭打起精神,自己趕緊跟著白龍先生的腳步登上了龍背。
「迪亞不一起來嗎?」
在巨大的龍背上找了地方坐好,第一次實際觸摸到龍的感覺非常新奇,光滑的龍鱗底下原來有著細小的鬃毛,示意自己抓住這些鬃毛保持平穩,自己才發現周圍少了一個身影。
──他不好意思讓姊姊載他,等會就會跟我們一起出發了。
隨著起飛的強風姊姊的聲音再度在腦中響起,伴隨著溫柔的笑聲,亞里感覺到迪亞的姊姊們應該很喜愛他,面對老是有些壓抑的迪亞也充分地包容著他,有這樣的家族實在很幸福……亞里不禁回想到那燃燒的村子,雖然是那個身影造成的……但是現在卻無法像之前那樣可以不顧一切地痛罵了,這是因為自己太懦弱了嗎?
突然想到那時白龍先生對自己的幫助,亞里咬緊了牙開口:
「白龍先生──!」
高空中的風非常強勁讓亞里必須得扯開嗓子大喊,一旁的白龍點點頭表示他聽到了,亞里才接下一句話:
「白龍先生──迪亞說當時你把心臟跟我交換了──是真的嗎?」
長髮被強風吹亂而散在臉上的白龍隱約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隨後露出了有些歉意的神情點了點頭,擔心白龍先生是不是因為沒有告知自己就這麼作而感到抱歉,亞里趕緊接話:
「我沒有責怪白龍先生的意思──因為迪亞說那是白龍先生要保護我才這麼做的──所以白龍先生真的有這樣的能力囉?」
因為頭髮實在被風吹的太散亂遮蓋了視線,白龍勉強低下頭努力在強風中將頭髮撥開,才回過頭看著亞里大喊:
「──沒錯,很抱歉、當時我只能……」
「真的不要緊──但是心臟交換了還能換回去嗎?我怕這樣對白龍先生會不會有影響──」
亞里扯著嗓子大喊,但是話還沒說完高度卻突然一降,亞里嚇的趕緊回頭抓好了龍背的鬃毛。
──抱歉抱歉,我們已經到囉,準備降落了。
「啊……」
看來暫時沒機會確認了,亞里只得跟白龍一樣壓低身體抵抗降落時更強大的風,看到白龍先生這麼熟練的模樣,迪亞說不定也常常這樣帶著白龍先生旅行呢……亞里在腦中悄悄思索著。
龍飛行的速度真的很快,明明在風谷還沒辦法看到海的,才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就已經來到了海邊,亞里一邊讚嘆著一邊爬下了龍背,確認亞里與白龍都離開背後了,巨大的黑龍化成了一團煙霧散去,煙霧中走出了身材曼妙的美女,便是迪亞的姊姊。即使已經是親眼看到第二次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那麼巨大的龍……剛才明明確實能觸碰到的,現在卻能變成相較之下小多了的人類模樣,不明白這其中神秘之處的亞里只是望著空中思考著。
「為了不要吸引太多注意,所以我們得從這裡走到港口。」
從低矮的岩山後面出現,平穩的聲音讓亞里馬上認出說話的是迪亞,應該就是跟著姊姊一起過來的模樣,馬上就與大家會合了。
「我也會陪你們到港口去,確認有船以後再離開。」
迪亞的姊姊也笑著靠近了會合的三人,露出了溫柔的微笑,白龍點點頭向姊姊致謝,亞里則是看了看表情有些冷淡的迪亞。
「迪亞的姊姊人都很好呢。」
即使亞里這麼說也沒有刻意回應,迪亞只是眨了眨眼便往前走去。
「好大的船!」
迪亞的姊姊帶大家來到的是一個很大的港町,港邊停著非常巨大的船,跟先前去過的港口城市擁有的無法比擬,亞里看著這超大的船讚嘆著。
一行人走近了港邊想詢問開往西島的船,卻發現不遠處有一群人鬧哄哄地在討論著什麼事情。
「怎麼了啊?」
聽起來好像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人群中間有個站在木箱上的人拿著捲起的紙跟人群宣達著一些事情,亞李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內容。
「往西島的人注意──目前路線上出現了巨大海怪,酒館正在組成冒險隊,有興趣的冒險者請到酒館──!一般旅客請稍安勿躁──等船可以通行我們會馬上宣佈!」
「海怪……?」
回頭看了看其他人,亞里提出了疑問,從沒聽過海怪這種東西……但是聽起來似乎是因為這海怪的緣故沒辦法搭船,看到迪亞沉默不語,白龍這才緩緩開口:
「大海中有一些經過歲月成長的非常巨大的生物……有時候會因為海面聚集了大量魚群而浮上水面來覓食,如果剛好在航道上出現的話,可能會攻擊船隻……所以當海怪出現的時候是不能航行的。」
「原來如此……不過不能繞道嗎?海這麼大!」
面對亞里天真的疑問露出了笑容,白龍繼續解釋:
「因為海面雖然風平浪靜,但是底下水流卻朝著很多方向移動……有些地方會有突起的岩石隱藏在水底下,如果貿然經過可能會讓船發生危險,所以大多都是照以前的人探勘出來的航線。」
「原來如此……」
亞里點點頭,看了看一旁的迪亞,迪亞依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不知道迪亞在煩惱什麼,正想開個話題來和緩這氣氛,亞里背後卻突然傳出了個女性的聲音:
「怎麼會有海怪啊!一定是因為有人看到邪惡的黑龍才會出現的!」
趕緊回過頭發現說話的是一個穿著修女服裝的少女,明明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沒想到竟會說出這種讓亞里冒出冷汗的話語,擔心再讓這女孩說下去會發生什麼不妙的事情,亞里趕緊開口打圓場:
「這位修女小姐你好像很了解龍呢!」
少女聽到亞里的詢問轉過頭來,看到亞里身後的迪亞卻露出了嫌惡的神情。
「作為神職人員當然要了解最邪惡的黑龍囉!黑龍可是七大罪的代表呢!誘惑人類步入陷阱、做出壞事的就是他們!」
少女一邊說著一邊不斷用眼神打量著亞里背後的迪亞,發現了少女投射來的視線,迪亞只是將頭轉向一旁。
「修女小姐、既然妳這麼清楚黑龍,那一定也知道紅龍了,可以告訴我紅龍是什麼樣子的龍嗎?」
趕緊檔在少女跟迪亞中間,亞里慌張地打著圓場,似乎這才將視線轉到亞里身上,少女雙手抱胸看著亞里。
「紅龍也是僅次於黑龍邪惡的存在!他們那雙綠色眼睛是能控制對方的邪眼,不過不管是紅龍還是黑龍,只要相信偉大的神……一定能夠擊敗的!」
絕對不可能,亞里在心中默默地想著,還是抬起頭露出笑容答謝了修女,便趕緊拉著一行人離開了港邊。
迪亞依然沒有開口,似乎也沒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讓亞里感到稍微安心了點,想到剛才宣告的人說著酒館正在組成冒險隊,亞里提議著大家去酒館一探究竟。
「我不贊成。」
「咦?」
沒想到一直都沒說話的迪亞卻開口了,面對迪亞反對自己說要去了解冒險隊的事情,亞里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為什麼?說不定有能夠幫忙的地方啊。」
「海怪太強了,單憑人類的力量是不能打敗牠的。」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看到迪亞這樣連了解都沒有就斷言,亞里忍不住抗議著,眼前的迪亞卻只是看著亞里,直到亞里收回了舉起的手勢。
「不知道自己有多弱小的就是人類。」
丟下這句話,迪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酒館前,留下亞里與一旁的白龍。
「迪亞怎麼了啊……」
「讓他去吧,亞里,剛才你說想去了解一下……我們就去看看吧。」
「白龍先生……」
不去追迪亞沒關係嗎?雖然想這樣問,但是連跟迪亞認識很久的白龍先生都這樣說了,還是……亞里心中雖然抱持著疑問,但是仍舊跟著白龍一起走進了酒吧。
「你想自己去擊敗海怪嗎?」
經過了港邊的某個巷口,從剛才離開就一直沒有露臉的姊姊出聲叫住了迪亞。
回過頭看著姊姊,迪亞沒有說話。
「……你總是這樣呢。」
姊姊似乎有些無奈卻又了解迪亞心思地嘆了口氣露出笑容,卻沒有再開口。
「迪亞沒有回來呢……」
回到姊姊替大家找的旅館,亞里看著空置的房間說著,一旁看著窗外的白龍卻沒有任何表示。
迪亞的姊姊在替大家找到旅館以後就回去了,即使問了關於迪亞的事情,姊姊也只是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究竟迪亞一個人在煩惱什麼呢?對迪亞了解的太少,亞里也想不出個結果。
破曉時分,港町不遠處的海岸邊有一抹身影,黑色的盔甲黑色的衣服與黑色的頭髮飄蕩在岸邊的強風裡,紫色的雙眼看著遠方什麼都沒有的海平面,緊閉了下又睜開。
將雙手放到胸前弓起身子,黑色身影身上冒出了黑色的煙霧,緩緩地擴散到了高空,漸漸成型的時候,黑色身影才將雙手往外展開,一瞬間漆黑的模樣填滿了煙霧勾勒出的形狀,巨大的雙腳蹬了地面往上飛起,反射著金色晨光的黑龍振翅飛往了海上。
沒有離開岸邊多久,不遠處的海面上就能看到不自然的浪花,製造出了巨大的漩渦……位於漩渦中心的是一隻擁有巨大觸手的軟體生物,巨大的身體像梭子一樣浮在海面上,趕著魚群送入了觸手中央的嘴裡,光是那觸手就比自己伸展的雙翼還要廣闊,黑龍心中有些不安。
壓低了脖子往下盤旋接近了海怪,似乎發現了天上的不速之客,海怪伸出了觸手往空中揮舞,小心地往上飛閃過了觸手的攻擊,方才因觸手揮動而感受到的風壓卻如此巨大,如果被碰到可能會直接墜入海裡,對付這支海怪必須保持距離才行。
黑龍往上飛了一段距離,鼓起胸膛吸進了不少空氣,然後以旋轉的方式向下俯衝,靠近海怪的時候敲擊了口中的火石引燃了火花,猛烈的火焰順著吹出的氣息噴向了海怪,原以為這樣一定能造成些許損傷,沒想到海怪卻突然將頭往上舉,對著天空噴出了強烈的水柱阻止了火焰的前進。感到訝異而停下,黑龍又再度試著往上飛起,重新集滿了氣往下飛去,對著海怪噴出了火焰,但是這次海怪的反應卻更快,水柱差點就要打到黑龍的翅膀。
海怪的防禦比想像的還要強大……努力思考該如何突破這層防禦,如果能從另一側攻擊的話牠就不能在用水柱防禦了,但是另一側的身體幾乎都泡在水裡……黑龍一邊盤旋著注意海怪動靜一邊想著如何擊敗海怪,但是海的不遠處卻有個小小的影子讓黑龍停下思考。
「……白龍先生,那個該不會是……」
隨著船緩緩靠近了海怪所在地,船上的人紛紛發出了驚呼,不遠處的巨大海怪上空有一隻黑龍正盤旋著,海怪似乎注意著那隻龍而沒有發現船隻靠近。
「趁現在快點發射標槍!」
船上的水手跟冒險者們都趕到了船頭調整魚槍的位子準備攻擊海怪,但是船實在靠的太近了,意識到危險的白龍趕緊跑向船頭。
「不能靠這麼近!會被牠發現的……」
白龍的話還沒說完卻接不下去,眼前的海怪已經舉起了巨大的觸手對準了船,船上的人都發出了驚恐的聲音向後退,舵手雖然連忙要將船掉頭,但是那巨大觸手卻如此的長幾乎不可能逃走。
「死定了!」
船上的人發出了驚呼,但就在觸手要攻擊船隻的一瞬間被一個黑色身影高速撞了開,海怪的觸手在船邊的水中摔落,引起的波浪搖晃著船身。
「白龍先生!」
在人群中緊緊抓住了白龍,亞里拉緊了船上的桅桿繩穩住了自己跟白龍,方才撞開海怪觸手的黑龍一邊低空飛行一邊將海怪的注意力從船上移走。
「……迪亞!」
千均一髮地阻止海怪攻擊那艘船,如果被這巨大觸手給正面擊中船一定會直接粉碎的,雖然很危險但是自己只能全速飛行去撞開那觸手,迪亞忍耐著肩膀與手上的傷口繼續盤旋想引走海怪的注意力,拼命閃過海怪甩來的觸手,這樣下去等到自己的體力耗盡一切就完了,但是那艘船似乎已經掉頭……說不定可以……
──別做傻事喔。
腦中響起了溫柔又熟悉的聲音,感受到劇烈的風襲來趕緊往後飛開,高空中降下了三道巨大的龍捲風捲起了海水與那之間的海怪,海怪龐大的身軀被這巨大力量帶離了海面,三道龍捲風緩緩地靠近集成了一束,強烈的炫風彷彿暗示著自己。
黑龍再度往高空中飛去,吸了整個胸膛的空氣後向下俯衝,直到龍捲風之前才猛烈地噴出了火焰。海怪在被火焰染成紅色的龍捲中拼命掙扎發出了尖銳的聲音,但最後仍然不敵這能讓水分蒸發的高溫而被擊敗。冒著煙一動也不動的海怪摔回了海裡,不遠處的船上眾人忍不住心中的激動而歡呼著。
「天啊!迪亞超強的啊!白龍先生你看到了嗎!?」
看著這了不起的一幕無法按耐心裡的亢奮,亞里大喊著看了看一旁的白龍,白龍卻只是沉默不語。
「沒想到黑龍會擊敗海怪!」
回到了港口隨著冒險船上的人一起下船,耳邊還能聽到許多人的驚嘆,亞里雖然也想大喊出自己感受到的驚訝,但是一旁的白龍卻低著頭沉默地走著,不知道白龍先生到底在想些什麼還是煩惱些什麼,亞里只得跟著白龍一起前進。
「明天應該就可以出發了吧……啊!迪亞!」
沒想到回到旅館就看到黑色身影站在門外等待著兩人,肩膀跟手肘包匝著繃帶,嚴厲的神情卻看著眼前的白龍。
「迪亞!剛才那是你吧?超級厲害的啊!──那個傷還好嗎?」
沒有理會亞里興奮的神情,迪亞只是看著白龍緩緩開口: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上船?」
似乎直到這時候才勉強抬起頭,白龍臉上透露著慚愧,緊縮的眉頭看著迪亞。
「我想保護大家……」
「就算你上船也無法保護那些弱小的人類!」
被迪亞訓斥,白龍忍不住閉上了雙眼,彷彿忍耐些什麼的神情低下頭。
「那是因為我也是弱小必須被保護的一部分吧……」
白龍的話語飄散在空中,迪亞卻壓低了眉頭再也說不出話般顫抖著,眼中溢滿的紅色讓亞里有些不安,正想上前試著緩和氣氛的時候,迪亞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迪亞走進旅館稍微感到放心了些,亞里趕緊上前關心著白龍。
「白龍先生……還好嗎?」
雖然想對亞里露出微笑要他放心卻怎樣也擠不出上揚的嘴角,白龍終究還是露出了悲傷的神情,低聲自語:
「我總是讓人感到難過……這樣的自己,是如此弱小。」
看著離開面前走進了旅館的白龍,亞里臉上漾著複雜的情緒。
一早的天氣非常晴朗,在迪亞的帶領下踏著樓梯爬上了某個平台,那裡已經有著一位美麗的女性在等待著一行人。
「我會帶你們到有通往西島船隻的港口,一路上可能會有點刺激,不過我會盡力保護你們的安全。」
昨天親切對待一行人的姊姊一邊說著一邊往平台的邊緣走去,還來不及反應,美麗的姊姊卻縱身往下一躍。
「天啊!」
這景象實在讓亞里嚇了一大跳,正想驅策腳步往前查看究竟,卻有個巨大身影從平台底下飛了上來,仔細一看竟是隻巨大的黑龍。
「這是……剛剛的姊姊?」
──對喔,今天就由我帶各位到港口去。
跟村子燃燒時一樣直接灌入腦中的聲音讓亞里下意識地看著眼前的巨大黑龍,雖然骨骼與身段都顯得纖細,但是整個尺寸卻比先前在遺跡看過的黑龍還大,雖然腦中響起的確實是剛才姊姊的聲音,但是亞里卻著實感受到所謂的龍就是這麼巨大的存在吧?
──看來你聽的到龍的聲音呢,你身上擁有特別的東西喔。
彷彿對著自己說話,亞里想起了在綠洲時神所說的話語……連迪亞的姊姊也這麼說的到底是什麼呢?亞里怎樣也無法想到自己身上會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除了……
猛地回頭看了一旁的白龍,亞里想到了在旅館後的那個夜晚迪亞所說的話語,交換了心臟給自己的白龍先生……自己身上所擁有的那特別的東西是白龍先生的心臟嗎?自己是因為這樣才能夠聽到龍的聲音嗎?說起來確實是在燃燒的村子外白龍先生將手按在自己胸口之後才開始聽到化為龍的迪亞所說的話……難道就是那個時候……?
「亞里?」
一旁的白龍先生輕聲詢問,自己才發現迪亞的姊姊化成的龍已經俯下身等待自己登上背後,甩甩頭打起精神,自己趕緊跟著白龍先生的腳步登上了龍背。
「迪亞不一起來嗎?」
在巨大的龍背上找了地方坐好,第一次實際觸摸到龍的感覺非常新奇,光滑的龍鱗底下原來有著細小的鬃毛,示意自己抓住這些鬃毛保持平穩,自己才發現周圍少了一個身影。
──他不好意思讓姊姊載他,等會就會跟我們一起出發了。
隨著起飛的強風姊姊的聲音再度在腦中響起,伴隨著溫柔的笑聲,亞里感覺到迪亞的姊姊們應該很喜愛他,面對老是有些壓抑的迪亞也充分地包容著他,有這樣的家族實在很幸福……亞里不禁回想到那燃燒的村子,雖然是那個身影造成的……但是現在卻無法像之前那樣可以不顧一切地痛罵了,這是因為自己太懦弱了嗎?
突然想到那時白龍先生對自己的幫助,亞里咬緊了牙開口:
「白龍先生──!」
高空中的風非常強勁讓亞里必須得扯開嗓子大喊,一旁的白龍點點頭表示他聽到了,亞里才接下一句話:
「白龍先生──迪亞說當時你把心臟跟我交換了──是真的嗎?」
長髮被強風吹亂而散在臉上的白龍隱約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隨後露出了有些歉意的神情點了點頭,擔心白龍先生是不是因為沒有告知自己就這麼作而感到抱歉,亞里趕緊接話:
「我沒有責怪白龍先生的意思──因為迪亞說那是白龍先生要保護我才這麼做的──所以白龍先生真的有這樣的能力囉?」
因為頭髮實在被風吹的太散亂遮蓋了視線,白龍勉強低下頭努力在強風中將頭髮撥開,才回過頭看著亞里大喊:
「──沒錯,很抱歉、當時我只能……」
「真的不要緊──但是心臟交換了還能換回去嗎?我怕這樣對白龍先生會不會有影響──」
亞里扯著嗓子大喊,但是話還沒說完高度卻突然一降,亞里嚇的趕緊回頭抓好了龍背的鬃毛。
──抱歉抱歉,我們已經到囉,準備降落了。
「啊……」
看來暫時沒機會確認了,亞里只得跟白龍一樣壓低身體抵抗降落時更強大的風,看到白龍先生這麼熟練的模樣,迪亞說不定也常常這樣帶著白龍先生旅行呢……亞里在腦中悄悄思索著。
龍飛行的速度真的很快,明明在風谷還沒辦法看到海的,才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就已經來到了海邊,亞里一邊讚嘆著一邊爬下了龍背,確認亞里與白龍都離開背後了,巨大的黑龍化成了一團煙霧散去,煙霧中走出了身材曼妙的美女,便是迪亞的姊姊。即使已經是親眼看到第二次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那麼巨大的龍……剛才明明確實能觸碰到的,現在卻能變成相較之下小多了的人類模樣,不明白這其中神秘之處的亞里只是望著空中思考著。
「為了不要吸引太多注意,所以我們得從這裡走到港口。」
從低矮的岩山後面出現,平穩的聲音讓亞里馬上認出說話的是迪亞,應該就是跟著姊姊一起過來的模樣,馬上就與大家會合了。
「我也會陪你們到港口去,確認有船以後再離開。」
迪亞的姊姊也笑著靠近了會合的三人,露出了溫柔的微笑,白龍點點頭向姊姊致謝,亞里則是看了看表情有些冷淡的迪亞。
「迪亞的姊姊人都很好呢。」
即使亞里這麼說也沒有刻意回應,迪亞只是眨了眨眼便往前走去。
「好大的船!」
迪亞的姊姊帶大家來到的是一個很大的港町,港邊停著非常巨大的船,跟先前去過的港口城市擁有的無法比擬,亞里看著這超大的船讚嘆著。
一行人走近了港邊想詢問開往西島的船,卻發現不遠處有一群人鬧哄哄地在討論著什麼事情。
「怎麼了啊?」
聽起來好像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人群中間有個站在木箱上的人拿著捲起的紙跟人群宣達著一些事情,亞李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內容。
「往西島的人注意──目前路線上出現了巨大海怪,酒館正在組成冒險隊,有興趣的冒險者請到酒館──!一般旅客請稍安勿躁──等船可以通行我們會馬上宣佈!」
「海怪……?」
回頭看了看其他人,亞里提出了疑問,從沒聽過海怪這種東西……但是聽起來似乎是因為這海怪的緣故沒辦法搭船,看到迪亞沉默不語,白龍這才緩緩開口:
「大海中有一些經過歲月成長的非常巨大的生物……有時候會因為海面聚集了大量魚群而浮上水面來覓食,如果剛好在航道上出現的話,可能會攻擊船隻……所以當海怪出現的時候是不能航行的。」
「原來如此……不過不能繞道嗎?海這麼大!」
面對亞里天真的疑問露出了笑容,白龍繼續解釋:
「因為海面雖然風平浪靜,但是底下水流卻朝著很多方向移動……有些地方會有突起的岩石隱藏在水底下,如果貿然經過可能會讓船發生危險,所以大多都是照以前的人探勘出來的航線。」
「原來如此……」
亞里點點頭,看了看一旁的迪亞,迪亞依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不知道迪亞在煩惱什麼,正想開個話題來和緩這氣氛,亞里背後卻突然傳出了個女性的聲音:
「怎麼會有海怪啊!一定是因為有人看到邪惡的黑龍才會出現的!」
趕緊回過頭發現說話的是一個穿著修女服裝的少女,明明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沒想到竟會說出這種讓亞里冒出冷汗的話語,擔心再讓這女孩說下去會發生什麼不妙的事情,亞里趕緊開口打圓場:
「這位修女小姐你好像很了解龍呢!」
少女聽到亞里的詢問轉過頭來,看到亞里身後的迪亞卻露出了嫌惡的神情。
「作為神職人員當然要了解最邪惡的黑龍囉!黑龍可是七大罪的代表呢!誘惑人類步入陷阱、做出壞事的就是他們!」
少女一邊說著一邊不斷用眼神打量著亞里背後的迪亞,發現了少女投射來的視線,迪亞只是將頭轉向一旁。
「修女小姐、既然妳這麼清楚黑龍,那一定也知道紅龍了,可以告訴我紅龍是什麼樣子的龍嗎?」
趕緊檔在少女跟迪亞中間,亞里慌張地打著圓場,似乎這才將視線轉到亞里身上,少女雙手抱胸看著亞里。
「紅龍也是僅次於黑龍邪惡的存在!他們那雙綠色眼睛是能控制對方的邪眼,不過不管是紅龍還是黑龍,只要相信偉大的神……一定能夠擊敗的!」
絕對不可能,亞里在心中默默地想著,還是抬起頭露出笑容答謝了修女,便趕緊拉著一行人離開了港邊。
迪亞依然沒有開口,似乎也沒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讓亞里感到稍微安心了點,想到剛才宣告的人說著酒館正在組成冒險隊,亞里提議著大家去酒館一探究竟。
「我不贊成。」
「咦?」
沒想到一直都沒說話的迪亞卻開口了,面對迪亞反對自己說要去了解冒險隊的事情,亞里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為什麼?說不定有能夠幫忙的地方啊。」
「海怪太強了,單憑人類的力量是不能打敗牠的。」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看到迪亞這樣連了解都沒有就斷言,亞里忍不住抗議著,眼前的迪亞卻只是看著亞里,直到亞里收回了舉起的手勢。
「不知道自己有多弱小的就是人類。」
丟下這句話,迪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酒館前,留下亞里與一旁的白龍。
「迪亞怎麼了啊……」
「讓他去吧,亞里,剛才你說想去了解一下……我們就去看看吧。」
「白龍先生……」
不去追迪亞沒關係嗎?雖然想這樣問,但是連跟迪亞認識很久的白龍先生都這樣說了,還是……亞里心中雖然抱持著疑問,但是仍舊跟著白龍一起走進了酒吧。
「你想自己去擊敗海怪嗎?」
經過了港邊的某個巷口,從剛才離開就一直沒有露臉的姊姊出聲叫住了迪亞。
回過頭看著姊姊,迪亞沒有說話。
「……你總是這樣呢。」
姊姊似乎有些無奈卻又了解迪亞心思地嘆了口氣露出笑容,卻沒有再開口。
「迪亞沒有回來呢……」
回到姊姊替大家找的旅館,亞里看著空置的房間說著,一旁看著窗外的白龍卻沒有任何表示。
迪亞的姊姊在替大家找到旅館以後就回去了,即使問了關於迪亞的事情,姊姊也只是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究竟迪亞一個人在煩惱什麼呢?對迪亞了解的太少,亞里也想不出個結果。
破曉時分,港町不遠處的海岸邊有一抹身影,黑色的盔甲黑色的衣服與黑色的頭髮飄蕩在岸邊的強風裡,紫色的雙眼看著遠方什麼都沒有的海平面,緊閉了下又睜開。
將雙手放到胸前弓起身子,黑色身影身上冒出了黑色的煙霧,緩緩地擴散到了高空,漸漸成型的時候,黑色身影才將雙手往外展開,一瞬間漆黑的模樣填滿了煙霧勾勒出的形狀,巨大的雙腳蹬了地面往上飛起,反射著金色晨光的黑龍振翅飛往了海上。
沒有離開岸邊多久,不遠處的海面上就能看到不自然的浪花,製造出了巨大的漩渦……位於漩渦中心的是一隻擁有巨大觸手的軟體生物,巨大的身體像梭子一樣浮在海面上,趕著魚群送入了觸手中央的嘴裡,光是那觸手就比自己伸展的雙翼還要廣闊,黑龍心中有些不安。
壓低了脖子往下盤旋接近了海怪,似乎發現了天上的不速之客,海怪伸出了觸手往空中揮舞,小心地往上飛閃過了觸手的攻擊,方才因觸手揮動而感受到的風壓卻如此巨大,如果被碰到可能會直接墜入海裡,對付這支海怪必須保持距離才行。
黑龍往上飛了一段距離,鼓起胸膛吸進了不少空氣,然後以旋轉的方式向下俯衝,靠近海怪的時候敲擊了口中的火石引燃了火花,猛烈的火焰順著吹出的氣息噴向了海怪,原以為這樣一定能造成些許損傷,沒想到海怪卻突然將頭往上舉,對著天空噴出了強烈的水柱阻止了火焰的前進。感到訝異而停下,黑龍又再度試著往上飛起,重新集滿了氣往下飛去,對著海怪噴出了火焰,但是這次海怪的反應卻更快,水柱差點就要打到黑龍的翅膀。
海怪的防禦比想像的還要強大……努力思考該如何突破這層防禦,如果能從另一側攻擊的話牠就不能在用水柱防禦了,但是另一側的身體幾乎都泡在水裡……黑龍一邊盤旋著注意海怪動靜一邊想著如何擊敗海怪,但是海的不遠處卻有個小小的影子讓黑龍停下思考。
「……白龍先生,那個該不會是……」
隨著船緩緩靠近了海怪所在地,船上的人紛紛發出了驚呼,不遠處的巨大海怪上空有一隻黑龍正盤旋著,海怪似乎注意著那隻龍而沒有發現船隻靠近。
「趁現在快點發射標槍!」
船上的水手跟冒險者們都趕到了船頭調整魚槍的位子準備攻擊海怪,但是船實在靠的太近了,意識到危險的白龍趕緊跑向船頭。
「不能靠這麼近!會被牠發現的……」
白龍的話還沒說完卻接不下去,眼前的海怪已經舉起了巨大的觸手對準了船,船上的人都發出了驚恐的聲音向後退,舵手雖然連忙要將船掉頭,但是那巨大觸手卻如此的長幾乎不可能逃走。
「死定了!」
船上的人發出了驚呼,但就在觸手要攻擊船隻的一瞬間被一個黑色身影高速撞了開,海怪的觸手在船邊的水中摔落,引起的波浪搖晃著船身。
「白龍先生!」
在人群中緊緊抓住了白龍,亞里拉緊了船上的桅桿繩穩住了自己跟白龍,方才撞開海怪觸手的黑龍一邊低空飛行一邊將海怪的注意力從船上移走。
「……迪亞!」
千均一髮地阻止海怪攻擊那艘船,如果被這巨大觸手給正面擊中船一定會直接粉碎的,雖然很危險但是自己只能全速飛行去撞開那觸手,迪亞忍耐著肩膀與手上的傷口繼續盤旋想引走海怪的注意力,拼命閃過海怪甩來的觸手,這樣下去等到自己的體力耗盡一切就完了,但是那艘船似乎已經掉頭……說不定可以……
──別做傻事喔。
腦中響起了溫柔又熟悉的聲音,感受到劇烈的風襲來趕緊往後飛開,高空中降下了三道巨大的龍捲風捲起了海水與那之間的海怪,海怪龐大的身軀被這巨大力量帶離了海面,三道龍捲風緩緩地靠近集成了一束,強烈的炫風彷彿暗示著自己。
黑龍再度往高空中飛去,吸了整個胸膛的空氣後向下俯衝,直到龍捲風之前才猛烈地噴出了火焰。海怪在被火焰染成紅色的龍捲中拼命掙扎發出了尖銳的聲音,但最後仍然不敵這能讓水分蒸發的高溫而被擊敗。冒著煙一動也不動的海怪摔回了海裡,不遠處的船上眾人忍不住心中的激動而歡呼著。
「天啊!迪亞超強的啊!白龍先生你看到了嗎!?」
看著這了不起的一幕無法按耐心裡的亢奮,亞里大喊著看了看一旁的白龍,白龍卻只是沉默不語。
「沒想到黑龍會擊敗海怪!」
回到了港口隨著冒險船上的人一起下船,耳邊還能聽到許多人的驚嘆,亞里雖然也想大喊出自己感受到的驚訝,但是一旁的白龍卻低著頭沉默地走著,不知道白龍先生到底在想些什麼還是煩惱些什麼,亞里只得跟著白龍一起前進。
「明天應該就可以出發了吧……啊!迪亞!」
沒想到回到旅館就看到黑色身影站在門外等待著兩人,肩膀跟手肘包匝著繃帶,嚴厲的神情卻看著眼前的白龍。
「迪亞!剛才那是你吧?超級厲害的啊!──那個傷還好嗎?」
沒有理會亞里興奮的神情,迪亞只是看著白龍緩緩開口: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上船?」
似乎直到這時候才勉強抬起頭,白龍臉上透露著慚愧,緊縮的眉頭看著迪亞。
「我想保護大家……」
「就算你上船也無法保護那些弱小的人類!」
被迪亞訓斥,白龍忍不住閉上了雙眼,彷彿忍耐些什麼的神情低下頭。
「那是因為我也是弱小必須被保護的一部分吧……」
白龍的話語飄散在空中,迪亞卻壓低了眉頭再也說不出話般顫抖著,眼中溢滿的紅色讓亞里有些不安,正想上前試著緩和氣氛的時候,迪亞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迪亞走進旅館稍微感到放心了些,亞里趕緊上前關心著白龍。
「白龍先生……還好嗎?」
雖然想對亞里露出微笑要他放心卻怎樣也擠不出上揚的嘴角,白龍終究還是露出了悲傷的神情,低聲自語:
「我總是讓人感到難過……這樣的自己,是如此弱小。」
看著離開面前走進了旅館的白龍,亞里臉上漾著複雜的情緒。
#
寂靜的月色讓走廊空氣變的冰冷,夜宿的旅店在深夜裡半點聲音都沒有。遠方的海潮聲透過風傳來,旅店不遠處就是港口,透過走廊窗戶能看到遠方海上仍然有船隻點亮的燈光。
沒有睡的人並不是只有自己……
悄悄地打開了某間客房的門,黑暗的客房裡只有透過月亮灑下的光芒,靠著窗戶的床用枕頭堆起的斜坡上靠著一個身影,直到自己走近依然閉著雙眼像是在休息似地。
「……」
床上的黑色身影褪去了平常一身鋒利的盔甲,手臂與肩膀有著因為今天發生的那件事情而留下的傷痕,雖然做了包匝但是血的顏色還是隱約從紗布底下透了出來。
下意識地縮起眉頭,這些傷痕……是因為自己的關係……
小心地伸手想靠近那身影放在腰際的手,卻冷不妨地被另隻手抓住。手的主人紫色的雙眼不知何時就開始注視著自己,嚴肅的神情讓自己即使露出了笑容也顯得僵硬。
「你以為我會讓你做這種事嗎?」
用不致受傷的力道抓著白色身影的手,似乎原本就沒有睡著的黑色身影從床上坐起身。
「……」
似乎感到慚愧,有著銀白色長髮的身影輕輕低下頭。原本就蒼白的臉頰被月色照耀著彷彿發出光芒,銀白色的頭髮像星星一樣閃爍微弱卻晶瑩的反光。
因為被抓住了手臂而無法維持站資的白龍緩緩蹲下身子,迪亞順勢將他拉到床上坐下。
「如果是抱持著愧疚的心情想替我治療的話,你可以回房了。」
甩開了白龍的手,迪亞紫色的雙眼反射著些許紅光,這是最沒辦法騙人的地方,直視著對方的雙眼映出了白龍壓低的眉頭。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因為白龍的話語變的停滯的空氣,迪亞不自覺地皺起了眉,渾濁的紅色暈染在他的眼裡。
「為了什麼道歉?」
白龍的神情有些僵硬,躊躇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緊咬著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雙唇。
「你真的認為我只是因為你是弱者才保護你嗎?為什麼你會把我當作這樣的人呢?」
想起了稍早的事情,迪亞泛著紅光的眼中充滿著不解。
「一直以來總是被別人保護著……我從未想過自己為什麼會被保護,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保護別人。」
白龍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微弱的語調像在說給自己聽似地,但是在如此安靜的夜晚卻聽的格外清楚。
「為了什麼留在這裡、自己可以做什麼、能夠保護重要的人嗎?我不知道……這麼做某個人會開心嗎?我在這裡是不是令人煩惱呢?這些事情……我從來沒有弄清楚過。」
白龍看著自己的雙手,被明亮月光映照的身子反射著渾濁的光芒,半闔起的藍色雙眼吐露著憂傷的神情。
「那麼你為什麼想保護別人呢?」
迪亞淡淡地開口,看著眼前纖弱的身影,小時候從未想過那保護了自己的身影其實如此脆弱,沒有任何有力的武器、沒有能夠操縱大氣的力量,甚至連能夠自保的武裝也不曾擁有。為什麼會有勇氣在那強大的力量面前挺身而出呢?明明可能輕易的就被撕裂而丟掉性命,卻能夠站在面前保護自己。
「因為比起自己,他們是更不願意失去的存在。」
蒼白身影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但是這天真的話語卻讓迪亞的雙眼充滿了憤怒的紅色,忍不住上前抓住了白龍的衣領:
「所以你就願意讓他們因為你的痛苦感到難過嗎!?」
被搖晃著的身軀看著憤怒的迪亞,睜大的藍色雙眼中透露著不解。
「為什麼?我很好……並不會感到痛苦啊。」
話才剛說完就被用力地甩到床上,還來不及起身雙手就被緊緊按住,無法動彈的白龍只得看著壓制著自己的迪亞。緊皺的眉頭之下鮮紅的雙眼,但在憤怒之上卻有著另一種感覺──哀傷。
為什麼呢?……為了什麼感到難過?
受傷也會痊癒的不是嗎?比起人類受到的傷害,自己並不會因此危害性命,這樣的話自己去接受這些傷害不是比較好嗎?
這也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才不是這樣!」
因為憤怒而顫抖的雙手搖晃著床,被壓制了雙手的自己無法動彈,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那你是為了什麼才替我治療呢?因為我是弱者嗎?」
「不、你不是弱者,那只是因為這是我唯一能做……」
「你能做的還有保護好自己!」
白龍說的話被迪亞打斷,迪亞舉起了包紮過的手臂。
「這種傷口就算你不治療也會自己好,我早就習慣了,但是你不一樣!你接受了這種痛楚的話只能忍耐不是嗎?你認為大家都不知道嗎?至少我知道!」
「重要的人……你有重要的人難道別人就沒有嗎?說這種天真的話之前能不能稍微想想!」
迪亞眼中的紅色漸漸褪去,夜裡的紫色雙眼因為悲傷顯得扭曲,緊咬著牙像在強忍著些什麼。
「…………」
白龍有些訝異地看著鮮少露出這樣神情的迪亞,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有些喪氣的別過頭離開迪亞的視線。
「我沒有那種資格……什麼都做不到,也保護不了……」
迪亞低下了頭,神情完全被月光的陰影隱沒,但是因為悲傷亦或憤怒而急促的呼吸依舊清晰地傳到耳邊。
「這樣子認為你很重要的人不是很悲哀嗎……」
低沉的聲音從眼前傳來,彷彿心碎了的聲音,像是被捨棄般的哭泣,讓人心頭一緊。
「請不要這樣對我,我沒有那種資格接受……」
只懂得說這樣毫無幫助的話語,想掙脫還被壓制的手卻徒勞無功,眼前的身影沉默了許久才從月色下露臉,有些憔悴的眼神看著自己。
「迪亞……」
為什麼每次都讓他露出這樣的神情呢?只因為自己的害怕就不敢去接受任何好意,害怕接收到殷切的神情,害怕被投以期待。
即使在感到痛苦的時候露出笑容也無法欺騙他,他的難受總是寫在眼裡。明明心中也感到很重要的,毫無能力的自己卻連讓他開心也做不到……
被那雙手熟練地褪下了外袍,溫柔的動作卸下了自己身上薄薄的防備,扶起自己坐到他的跟前。
黑色毛髮底下的紫色雙眼注視著自己裸露的身軀,因為不自量力的行為變的醜陋的身體,在他眼裡卻從未被視做醜陋過。輕輕地抬起自己的下巴在脖子上落下細碎的吻,溫熱的氣息不知為何總讓自己感到有些安心。即使如此只要能讓他感到開心一點就好了,只要能讓他的痛苦少一點就好了,自己總是這樣告訴自己,沒有想過那憔悴的眼神裡包含著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不捨。
溫柔的吻著自己醜陋的身體,像是希望能夠將那些想隱蔽的傷痕舐去般不願漏掉一處,自己的身體熟悉他的碰觸,下意識地發出了些許囈語……即使是安慰自己也好,能因為他的碰觸感到放鬆不需要防備,同樣對自己敞開一切的他此時是接納自己的,自己是被信任的。因為他溫柔的碰觸顯得敏感的身子被輕輕拉近了他眼前,俊俏的臉龐靠近了自己,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卻感覺到他輕輕地吻著自己的睫毛。細緻的動作就跟他考慮的事情一樣,總是嚴謹地思考著一切,卻又有勇氣去嘗試跟冒險,跟懦弱的自己比起來真的……
被放回床鋪的身子感受到夜裡床單的冰冷,緊握自己雙手的他的體溫卻更顯的清晰,自己不敢睜開眼睛確認他接下來的動作,但是卻有一陣陌生又熟悉的刺激傳來。
「啊……迪亞……」
自己的下半身被他溫柔地舔舐著,雖然想起身卻被緊緊按著,無法克制的刺激讓自己的雙腳顫抖,踩亂了那一側的被單。
「別這樣……啊!……哈啊……」
他總是用這種方式奪去自己的理智,無法抗拒卻又感到有些羞恥,自己對他這樣放下身段的行為總是讓無法接受。聽著自己發出的破碎語句,他將自己的半身含進嘴裡用舌頭靈活地兜弄,強烈的刺激讓自己的身體不住地顫抖,卻不管怎樣也無法掙脫他的壓制。因為這樣直接的刺激讓自己呼吸變的急促,淚水不知不覺地積聚在眼眶,而自己卻沒有勇氣睜開雙眼。
「啊……啊、啊……哈……」
他不斷地刺激自己最敏感的地方,自己除了扭動著身體與發出羞恥的聲音外什麼也做不到,溢出眼眶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到床上,滲進了被單。
也許是注意到顫抖不已的自己,他終於停下了動作,靠近了自己用手撫去了臉頰上的淚水,把手繞到自己背後將自己扶起。因為不斷的刺激顯得軟弱無力的身體只能靠在他的肩膀,他解除了最後一層裝束讓自己能清楚感覺到他的體溫,溫熱的雙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背後讓自己放鬆一些。現在跳個不停的心臟不像以前那樣有力,自己的喘息沒辦法很快地恢復平穩,他只是緊緊抱住自己。
「要休息嗎?」
他在自己的耳邊輕輕問著,溫柔的聲音讓自己感到有些愧疚,伸手環上他的腰際。
「我沒問題……」
雖然一聽就知道在逞強,但是他沒有點破自己也是一種溫柔吧……自己努力克制急促的呼吸從他懷中坐起,他結實的身軀雖然因為總是包覆在漆黑盔甲底下而顯得白皙,但是寬大的臂膀還是讓人感到非常安心。總是順著自己的任性,體貼自己刻意的勉強,用這肩膀保護著自己的是他……自己卻總是那麼膽小懦弱,不敢承擔他對自己投射的心情。
他的手臂繞過了雙腿抱起自己的身軀,將自己環在他腰際的手挪到了肩膀,紫色的雙眼看著還止不住喘的自己。
「如果覺得難受就告訴我。」
語畢,他捧起自己的身子緊緊貼向他,手指輕輕地侵入了自己背後最隱密的地方,即使動作如此溫柔都還是會覺得緊張的自己咬緊牙想盡力放鬆些,但是身體仍然不住地顫抖。
感受到自己害怕的模樣,他沒有停下手指的動作,但是另隻手卻抬起了自己的頭湊近了他的臉頰,覆上自己的雙唇。像是緊緊地抱著自己不放手般,即使沒有辦法讓自己放開心中的害怕,他還是努力地安撫自己的不安,背後傳來的刺激讓自己下意識地抱緊了他的脖頸,他也只是更用力地將自己貼向他的胸膛。
「啊……!」
鬆開自己雙唇禁錮的一瞬間他順勢將他的一部分埋入了自己,自己失聲喊了出來,受到擴張的痛楚讓自己眼眶的淚水再度溢出,顫抖的身軀卻被他緊緊地抱著,彷彿這樣就能夠不再感到痛楚。
他不曾停下進入自己的動作,但是卻緊緊地將自己的身體貼在他胸前,不時掠奪自己的雙唇,輕易地控制了自己的呼吸。每次總覺得像過了一年那麼地久,但是自己實在無法確切地說出一年到底有多久,也許只是因為自己在掙扎與無法放鬆裡拉扯而覺得漫長罷了。他的一部分著實地進入了自己的身體,痛楚伴隨著輕微的刺激,自己縮著身子想忍下這種不安定的感覺,瑟縮的肩膀卻被他推向了胸口。
「這種時候就覺得你像個小女孩……」
他在自己面前低語,讓自己心中充滿了羞恥的感覺,身體下意識地變的更敏感,他只是輕輕地移動了一下,自己就忍不住發出了不堪的聲音。
「啊!……」
無法克制的自己羞愧到不敢睜開眼睛,他只是伸手把自己的臉抬起,細細地吻去自己溢出眼眶的淚水。繞過了自己的雙腿把手放回了自己的腰際,他什麼也沒說,輕輕地抬起了自己的身子,又慢慢地放下,讓自己慢慢適應他的存在。
不管幾次都是這麼溫柔,不管幾次都是這樣細心地看著自己,但是自己卻從未回應他的心意。如果只是這種時候的話還可以忘掉自己是什麼模樣,可以暫時忘記自己的無力,能夠稍微忘記他期盼的眼神,還有自己說不出口的話語。
「嗯……嗯嗯……」
無法克制從喉嚨深處發出的細微聲音,他的侵入讓自己感到身體好熱,喘著不曾停下的呼吸也有著跟他相同的溫度。他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再度抬起自己的臉頰,深深地吻著自己,小心翼翼地將自己放到堆起的枕頭上。
因為理智的消退而變的貪婪的吻,自己下意識地揉亂了他的頭髮,他卻一點也不介意地翻攪著自己的舌頭,直到自己被一股強烈的刺激給鬆口。
他扶著自己的腰際開始施力,因為自己躺下了而更容易進入的他將一波波的刺激傳到自己身上,自己的雙手抓不住他的脖頸只得緊抓著兩旁的床單,他的退出與進入搖晃著自己的身軀,交會的地方感到炙熱無比,但是無法克制的感覺卻不斷地擴散到全身,這種感覺總是讓自己輕易地失去了理智,渴求著他不斷這樣下去,自己發出了像是愉悅夾雜著混亂的聲音,而他只是緊緊抓著自己,沒有停下他的侵入。自己覺得炙熱到快要被溶化的時候,他退了出去,輕易地翻轉了自己的身子讓自己朝向床單以後又再度進入了自己。
隨著他的動作擺弄著的自己沒有辦法思考,眼前搖晃的景色、摩擦的聲音、充滿著意識的感覺……加快了的速度、從他口中傳來低喘的聲音、貼的更緊的身體……混亂模糊的意識裡差點忘了自己,直到他緊緊抱起自己貼向他的一瞬間,一股炙熱滿溢在自己跟他的交會處。
「……───」
低喘著的他緩緩將自己失力的身軀放下,自己的眼眶溢出的淚水沾濕了臉頰,背後的汗水被從窗戶縫細透進的晚風吹過顯得冰涼。坐回了床鋪的他靠了過來,用指頭擦去了自己眼眶溢出的淚水,握住了自己的雙手壓回了床面,覆蓋了一個深深的吻。
伸手將窗戶關緊,回頭拆開了另隻手的繃帶,繃帶底下無暇的肌膚在月色裡反射著純粹的光芒。
有些亂了的黑髮底下那雙紫色眼睛輕輕瞇起,又看向了身旁熟睡的身影。
銀白色的頭髮披散在背上,裸露的蒼白肌膚蓋著被單,有些疲憊的神情讓人有些不捨。
順勢拆下了肩膀的包紮,跟手臂一樣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的皮膚,明明繃帶還染著傷口滲出的血,現在卻連證據也沒有留下。
僅僅是肉體的結合就能達到這種效果……不禁讓人感到有些悲哀。他口中重視的人曾經重視過他嗎?曾經理解過他的傷痛嗎?還是僅僅把他當個傻瓜無窮無盡地要求呢?
看著這一切的自己卻總是最後一刻才想伸手保護他……
不知道自己究竟能為他做些什麼,感到躊躇不已的不只是他。能因為自己溫柔的對待而放鬆徹底休息的身軀讓自己安心許多,但是不管哪一次擁抱他都感到比上一次還要消瘦,以為自己擁有的一切實際上正慢慢在消逝。
明明知道再不開口就太遲了,還是害怕著而不敢開口的自己,真的能夠保護他嗎?
除了回過頭緊緊懷抱他的身軀以外,自己找不到任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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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海怪被擊敗而順利出航的船一大早就擠滿了人,海上的天氣非常晴朗,那麻煩的人類也因船上提供的伙食美味而吃個不停。自己帶著白色身影來到了船頭,廣闊的海洋讓他不住發出了讚嘆,不知道多久沒有來過海上,白色身影露出了有些懷念的神情說著:
「到了西島很快就能結束這趟旅程了呢。」
看著已經前進了好一段時間卻還只是遠方一個小點的西島海岸,自己下意識地看了看身旁的白色身影。
「達成目的以後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咦?不能繼續留在那山上嗎?」
面對自己的詢問笑著回應的他看著自己,吁了口氣,止不住自己複雜的情緒,按耐著心中的不安開口說著:
「等到旅程結束以後,我帶你去世界各地走走好嗎?你喜歡人類……可以多看看他們。」
「迪亞……」
映著訝異的神情,眼前的白色身影露出了微笑。
「好啊!就這麼決定了,首先要到哪裡去才好呢……」
溫柔的聲音卻讓自己忍不住抱緊了他,察覺到沒有開口說話的自己這突然的動作,懷裡的身影沒有發出疑問只是輕輕將雙手覆上自己的手臂。
「抱歉……一直以來都沒有告訴你……」
「嗯?」
銀白色的髮絲裡透來像原野上的花朵般的氣息,像溫暖春風般令人懷念,這柔軟的身影自己明明時常能夠碰觸,但是卻鮮少能在他受傷之前保護他。這樣的自己開口說喜歡……自己心中充滿了猶豫。
「沒事……」
「迪亞……」
抬頭看著自己的藍色雙眼映著自己,多想將這身影一直擁在懷裡……
自己再度將視線埋進了那銀白髮絲,忍住心中想責備自己的聲音緩緩地開口:
「我能一直……一直留在你身邊嗎?」
「直到我沒辦法這樣擁抱你的那一天,好嗎?」
覆蓋著自己手臂的雙手捏緊了袖子,在飄散的空氣中自己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白龍先生!」
在中午時分終於踏上了西島,這四周都是黑色火山岩構成的迷你大陸自己曾經熟悉,但是已經離開了太久所以一切都顯得陌生。
沿著坡度建造的房屋一直延伸到遠處,跟其他旅客互相道別後走在了西島港口的路上,稍早調查的結果得知西島目前只有兩個城市,其他都是農田跟礦場,兩個都市分別是對外連接的港口與王都,由港口一直往內陸走就能到達位於山上的王都,晴朗的天空底下似乎能遠遠地看到山上有著建築,王都的宮殿應該就是那裡了吧?回應著亞里的招呼,白龍望著遠處模糊的景象思考著。
一行人在街道上行走,旁邊卻紛紛傳來了奇怪的耳語,亞里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卻發現是居民們在討論著白龍與迪亞的外貌。似乎也察覺到這件事情的迪亞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淡淡地回答亞里的疑惑。
「以前紅龍跟黑龍曾經發生過大戰,在那之後這兩族就勢不兩立……這島是當時紅龍大將潘德拉根建造成為王國的地方,對看起來像黑龍的人有戒心是正常的。」
「原來如此……不過他們好像也很在意白龍先生,是因為白龍先生的樣子真的太特別了嗎?」
迪亞只是沉默地看著眼前回過頭微笑的身影,沒有說話。
經過了港町一直來到了王都內,不能算是太大的城市卻很熱鬧,有著各式各樣的人……但是大多都擁有一頭紅色或茶色頭髮,配上火山的背景讓人覺得十分熱情。雖然對於外地來的旅客都很歡迎,但是看到迪亞的黑髮後卻都露出了不太友善的模樣,沿路找了許多旅館卻都被挽拒。
「怎麼這樣……真的有這麼討厭黑龍嗎?搞不好只是剛好生的一頭黑髮而已啊。」
亞里一邊尋找下一間旅館一邊抱怨著,單純只因為黑髮就排擠對方的態度讓也有著黑髮朋友的少年有些不滿,一旁的白龍連忙打圓場,而迪亞只是默默地走著。馬上就要傍晚了,特地一早就出發卻因為找不到旅館投宿而延誤了行程,在被另一間旅館拒絕後迪亞停下了腳步。
「迪亞?怎麼了?」
「……」
臉上有著些許苦悶的神情,迪亞低著頭猶豫著,才慢慢開口說話:
「我隨便找個地方睡就可以了,你們租個房間休息吧。」
聽到迪亞似乎因為連續成為了拒絕入住的理由而喪氣的話語睜大眼睛,亞里趕緊上前:
「這怎麼行呢!我們是三個人一起來的,沒有讓迪亞夜宿野外的道理!」
面對亞里絲毫沒有虛假的話語有些訝異,迪亞看著眼前露出堅定神情的亞里,有些喪氣地低下頭。
「但是天馬上就要黑了……」
「不要放棄,一定有旅館不會管這種無聊的事情的,我們快去下一間吧!」
亞里揮著手馬上往前跑去,看著亞里沒有遲疑的行動,迪亞眼中映著複雜的思緒。
像是預言般在繼續找了兩間旅館之後終於碰到不介意黑髮客人的地方,雖然並不是太高級的旅店但是也不算破舊,開心地將行李放好以後亞里回頭問著白龍接下來的行程。
「白龍先生,我們今天要先留宿一晚嗎?」
看著窗外的天色還不算太暗,白龍回頭對亞里說著:
「我想先去宮殿外面問過守衛龍王什麼時候可以接見……這樣比較好安排接下來的行程。」
「對喔~這樣確實比較有效率!」
贊同白龍的意見,才走出了房間就遇到了準備過來了解後面行程的迪亞,一行人在旅店門口確認了通往宮殿的道路以後便出發了。
通往位於半山腰的宮殿路上經過了許多民房,山腳下的農田似乎都是火山岩屑組成的,雖然看到黑色的田地有些不適應,但是田邊堆放準備收成的蔬菜卻非常漂亮,傳說火山地區的土壤特別肥沃似乎是真的呢……亞里一邊看著這奇特的地形景觀一邊前進,不遠處的山頂冒著煙像是隨時會噴發的火山,白龍先生曾經在上課的時候說過火山地區的構造應該會時常引發地震,但是走了半天下來都沒有遇到過一次像是地面搖晃的情況,加上那冒著煙的火山底下竟然有像是礦場的地方有許多人正在搬運礦石,亞里不禁上前詢問著白龍,卻只得到不太有把握的回應:
「有活動的火山地區照理說應該要有地震的……可能是因為這裡的龍王潘德拉根是操控火的高手,所以整座島上的火山都在他的控制底下吧……」
白龍勉強給了亞里這樣的答案,第一次感到龍的力量如此強大……自己充其量也只看過迪亞製造過龍捲風而已,沒想到竟有龍能夠控制整座島的火山……如果他不是很好講話的對象的話,這交涉可能會非常麻煩吧……
亞里一邊想著一邊往前看看,發現已經來到了道路的盡頭,疑似是通往宮殿的巨大金色城門矗立在一行人的面前。
「我想求見潘德拉根大人……」
白龍上前說著,門口的兩個衛兵打量了下白龍的模樣,互相交頭接耳了番才對白龍開口:
「陛下有交代,白龍一行人可以直接到宮殿見他!」
對守衛這番話面面相覷,怎樣也沒想到龍王已經察覺到一行人來到島上了,看了看眼前的迪亞跟亞里,白龍才點點頭。
走進了巨大的門背後是高聳的山,映著被夕陽染紅的天空卻讓人有股既視感……是嗎?已經那麼久沒有回來這裡了,沒想過還會踏上這塊土地,白龍心中映著複雜的情緒。
在守衛的帶路之下穿過了裝飾華麗的走廊來到了宮殿最寬廣的區域,聳立著數十根巨大柱子的高聳廳堂,地上鋪設著繡滿花紋的紅色地毯直到不遠處的高台,向著地毯的一側建了數階樓梯的高台之上有一個氣勢莊嚴的王座,而王座之上的便是此行要尋找的對象──紅龍王潘德拉根。
「你們下去吧。」
王座上的身影輕輕揮手示意警衛們回到工作崗位,白龍回過頭要身旁的亞里以及迪亞留在原地,迪亞臉上雖然露出了擔心的神色仍舊停下了腳步。
小心地往前走了幾步的距離,便碰到了從王座上走下的龍王。
「請恕我的無禮,在百忙之中求見。」
對眼前的王者鞠躬,自己很了解自己有多麼渺小,迪亞的父親所透露的遺跡在眼前這男人的國境之內,不論如何一定得取得他的同意,自己盡可能露出了謙卑的模樣。慢步走到自己眼前的男人比自己高了至少一個頭,有著狂野的紅色長髮,閃著光芒的綠色雙眼襯著嚴酷的神情。
「作為特地來訪的旅客我很歡迎你,最後的白龍。」
這異色的稱呼讓自己的心頭一緊,眼前覆著披風的他紅色長袍底下有著精緻的盔甲,無法判斷那是不是龍裝的一部分,但是隱約散發出的強勁氣息還是讓人無法忽視。
低下頭再度行了個禮,迪亞的父親說過潘德拉根正在尋找白龍一族的蹤跡……也許他早就知道自己會來到這裡了,自己不敢放鬆。
「勞凡您費心了。」
從踏入西島開始就能感受到的強大的氣息,冒著煙卻沒有噴發過的火山……明明還有地熱活動卻容許居民進入採礦的區域……足以操縱這塊大陸上所有火焰的力量、控制著這大陸上的一切異樣的源頭就是他……
即使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也不需要意外,光是駐足在這塊大地上就已經是眼前這男人的恩賜……自己壓抑著心中莫名的恐懼對眼前的人露出了微笑,眼前的男人只是繼續開口:
「你是重要的客人,需要好好款待……說來已經幾百年不見了,沒想到你還在。」
「……」
潘德拉根,龍族大戰裡紅龍一族的英雄,與生俱來的強大力量讓他替紅龍贏得了當時的大戰,但是卻因為他的個性乖僻而被紅龍一族排拒,最後在西島定居下來並且自力為王……這是龍族之間對潘德拉根的敘述,由於他統帥的並不是龍族而是他與人類結合生下的子民,所以傳聞有許多龍族看不起他,但是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龍族戰爭的時候他也曾經到白龍陣營來接受治療,自己沒想過他竟然還記得這些……
「迪亞……白龍好像很怕那個人?」
被留在大廳門外的亞里觀察著門內的動靜,一旁的迪亞則是什麼話也沒說,凝視著廳內的一切。
潘德拉根……黑龍一族的仇人,即使距離這麼接近卻什麼也不能做,除了這整個區域都在他掌控下以外,別說他身上透露出來的強大氣息讓自己差點連話也說不出口了……離他最近的人卻還是團隊之中最脆弱的存在。眼前的一切讓迪亞繃緊了神經,深怕這讓黑龍一族吃盡苦頭的對手會做出什麼事情。
──要不是他希望我們不要過去,我現在一定……
亞里看著一旁迪亞眼中暈染的紅光,深知這情況不是他所能輕易控制,只得回過頭專心觀察著廳內的一舉一動。
「我與兩位友人同行,怕會打擾到您所以暫時請他們留在門外,我希望能夠為您介紹一下。」
對談似乎很順利,白龍一邊說著一邊領著身後的潘德拉根往門邊走來,即使四周都站著相當數量的守衛,但是了解眼前的龍王有多麼強勁的話,一切的重點也就不在他們身上了。
白龍走到門邊對門外的兩人微笑,舉起手正要向潘德拉根介紹的時候,有著紅色袖子的手臂卻突然環上了他的脖子,有力的手指掐住了白龍的喉嚨,因為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白龍連聲音也來不及發出就被控制了行動。
「!!」
「潘德拉根!你……!」
亞里與迪亞正要上前卻被一旁守衛手中的武器硬生生地攔了下來,被掐住喉嚨的白龍連掙扎的能力都沒有,只能勉強看著被守衛檔在門外的兩人。
「這兩個人是黑龍一族派來對朕不利的,將他們拿下!」
潘德拉根輕易地說出了令人詫異的話語,即使亞里大聲呼喊著我們什麼也沒做也沒有效果,因為白龍的性命受到威脅的關係兩人只能乖乖就範。迪亞咬牙切齒地瞪著眼前卑怯的龍王,即使不願意也只得被守衛架離了大廳門口。
「……」
見到門外的兩人被守衛帶離以後才解放了眼前身影的呼吸,白龍因為缺氧而站不穩的身子搖晃著,還來不及說出一句話,就被潘德拉根攔腰扛起帶離了大廳。逐漸模糊的視線聽不到兩人的呼喊,白龍在虛弱的呼吸裡失去了意識。
#
「我說真的!我們真的什麼也沒做嘛!」
被一屁股踢進牢房的亞里緊抓著鐵製欄杆對著衛兵大喊,衛兵似乎因為一路上他的大呼小叫覺得煩了,挨近了欄杆喝斥:
「陛下說你們是就是,不要囉唆!」
被衛兵這麼一吼才知道要安靜,亞里看著衛兵們跟看守監獄的管理員交接以後離開,有些懊惱地走回了牆邊。始終都沒有開口說話的迪亞只是看著空氣中的一點像是在沉思,但是凝重的神情可以感受到他確實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迪亞──!你在幹麻,快想想辦法!」
被亞里這麼一喊才回過神,被紫色雙眼瞪了一下才讓亞里下意識地收聲,迪亞眨了眨眼。
「就算有任何辦法,我們也無法輕舉妄動。」
「……」
似乎被提醒了重要的問題,亞里原本就要開口,卻很快就沉默下來。
他們兩個都知道……隊伍裡最脆弱的那個身影確實被那個龍王給抓住了,對沒有惡意的兩人做出不實指控的那個卑怯的龍王會做出什麼事情令人不敢想像,如果在這裡為了離開牢獄而做出了什麼舉動的話,白龍的性命可能不保。
「啊啊啊啊實在太陰險啦──!」
確認了這個事實以後不住抱怨的亞里用力拍了自己的大腿坐回地面,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別說是希望有人幫忙求情了,整個國家裡大概沒人膽敢幫助自己這些外來者吧,想到腦筋打結也無法馬上理出有效的方法,亞里有些垂頭喪氣。
早知道就不要讓白龍自己接近那個陰險的龍王了……但是事到如今後悔也太遲了,想到白龍從那之後就沒有好轉太多的身體,心頭感到一陣緊。
從接見大廳離開以後往上走了許多樓梯與走廊,依附著巨大火山建造的宮殿在夕陽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紅色與金色為主的內裝鑲飾著各種圖樣,所有走廊上都鋪設了華美的地毯。
肩上扛著白色身影的潘德拉根走到了一扇巨大又精緻的門前,揮手示意走廊上正在打掃的侍女們離開,輕易地推開了眼前的巨大木門。門後是個廣大又精緻的房間,巨大有天頂的床、雕刻著各種圖案的櫥櫃與桌椅,地上鋪設著有華麗圖案的大片地毯。將肩上的身影拋到了床上,潘德拉根走到了窗邊將暗紅色的窗簾放下,遮擋了夕陽透進房裡的光芒。
「這個人,是你說的那個人嗎?」
背後傳來了稚嫩的聲音,勉強能聽出是個女孩,潘德拉根沒有一絲意外地回過頭,似乎早就坐在床邊椅子上的嬌小身影正看著這裡。
那是一個看起來約十歲左右的女孩,穿著簡單的白色洋裝,銀白色的頭髮與白皙的皮膚顯出她的特殊,水亮眨著的藍色雙眼卻不帶有任何感情。看著女孩,又將視線移往床上昏蹶的身影,潘德拉根走回了床邊。
「對,他就是跟妳一樣的白龍。」
「那麼他也可以聽到大家心中的聲音囉?」
雖然稚嫩卻平板不帶有感情的聲音讓人覺得有些不適應,潘德拉根卻對此毫無反應,顯然是早就知道女孩的特性。
「可以,但是他跟妳要做的事情不一樣。」
女孩沒有露出疑惑的神情,只是從坐著也踩不到地面的椅子上躍下,走近了巨大的床邊看著床上呼吸微弱的身影。銀白色的長髮跟白皙的皮膚,緊閉的雙眼無法確認是否也跟自己一樣是藍色的,但是眼前的身影散亂的頭髮與微弱卻急促的呼吸讓少女露出了稍稍不同的表情。
「這個人生病了嗎?」
抬起頭詢問著眼前的龍王,女孩似乎不像城裡的衛兵或者僕人們對這高大身影感到畏懼,直視著潘德拉根的藍色雙眼不帶有一絲的恐懼。
「也許吧,但是不至於會失去性命,所以別對他使用治療的力量。」
潘德拉根一邊說著,粗魯地抓起床上身影的頭髮搖晃著逼迫那身影醒來,白色的身影不住發出了痛苦的聲音,雙手下意識地攀上了潘德拉根抓著自己頭髮的手臂。女孩即使見到這情景也沒有移開視線,直到潘德拉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回到椅子上才緩緩離開了床邊,坐上了剛才的大椅,卻仍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床上的一舉一動。
「醒了嗎?」
發出哀鳴的身影沒有太多力氣抓住潘德拉根的手臂,被甩回了床鋪,喘著氣努力撐起身子的身影勉強坐定後看著潘德拉根。
「……」
「他們兩個現在在牢裡。」
像是洞悉眼前身影最在乎的事情,潘德拉根淡淡地開口說著,眼前的身影臉上露出的不解與訝異映在潘德拉根的眼裡。
「……你的目的是什麼?」
虛弱的聲音終於開口說話,還需要大口喘氣才能順利說話的身影眼神沒有從潘德拉根身上移開,像是充滿了防備。
看著眼前的人輕哼了聲,潘德拉根沒有馬上回答,輕蔑地伸手抬起眼前身影的下顎,原本呼吸就不太順利的身影被這樣對待後幾乎無法呼吸,掙扎地伸手攀上潘德拉根的手臂,但是卻絲毫無法改變潘德拉根的行為。
「來到我的領土之內,你還想跟我談條件嗎?」
像是知道潘德拉根話中的含意,因為無法順利呼吸而不斷掙扎的身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似乎很滿意這個情況,潘德拉根鬆開了眼前的人被囚禁的下顎。不住喘息著的身影無法坐穩,必須撐在床鋪上才能勉強維持坐著的姿勢,因為大口喘氣而起伏的肩膀沒有停下。
「……如果你的目的是我的話,這跟他們無關……請放了他們吧!」
努力調整了呼吸才說出口,床上的身影懇求著的事情被回以輕蔑的笑。
「缺陷的白龍跟黑龍,再加上一個弱小的人類沒有考慮就踏上我的領地……你要用什麼來懇求我放過你們呢?」
聽到這樣的回答身體下意識地一震,白色身影眼中充滿著無助,像是想逃避這種感覺般地緊閉了雙眼,又再度開口:
「拜託你!……請放過他們,他們只是陪我一起來而已,沒有其他意思!」
像是捨棄了自尊般,白色身影掙扎地向前抓住了潘德拉根的外袍喊著,沒有阻止白色身影這麼做的龍王露出了笑意看著眼前的身影。
「真懷念呢……當時你也是這樣求我,明明根本沒辦法保護那個小孩,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潘德拉根的調侃沒有讓白龍的懇求停下,緊抓著對方的衣服重複著剛才的話語,直到潘德拉根往後退了一步而連帶地摔落地面。
龍王蹲了下來抓起了白龍的頭髮,無助帶著恐懼的神情讓潘德拉根忍不住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真不可思議!你們一族竟然就剩你這個缺陷品,是你的運氣太好還是大家都可憐你呢?」
「實在太有意思了,明明什麼能力都沒有,那黑龍卻死心踏地的跟著你,還有那個人類……其實是你控制了他吧?」
在潘德拉根的嘲弄之下什麼話也說不出口,白龍變的黯淡的眼神彷彿失去了生氣。看到眼前的人毫無反應似乎也覺得無趣,提起白龍的下顎逼迫他站起,潘德拉根湊近了白龍眼前。
「也罷,就算在這裡殺了那兩個人也沒什麼好處,你剛才說要我放過他們,我就答應你吧。」
聽到這裡白龍睜大了雙眼,卻對上了潘德拉根別有心計的眼神,像是放棄了些什麼似地感到垂喪。
「你很聰明……我沒有什麼要求,就是你必須留在這裡。」
潘德拉根一邊說著一邊放開了手,白龍勉強站在了地上,因為喘著無法很快開口說話的他只能看著眼前的龍王。
「我……」
──其實我……
「我跟那個人類交換了心臟,沒辦法活太久……如果要我留下來的話請讓我使用那個遺跡吧,這樣就可以把我的心臟換回來。」
忍住喘個不停的呼吸,白龍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讓潘德拉根頓了下。
「是這樣嗎……好吧,如果你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拿回心臟的話……」
「不能殺了他!……必須要由那個人類來執行儀式……」
像是知道潘德拉根的打算,白龍勉強壓制自己的喘息回應著,似乎對遺跡不是很清楚的樣子,龍王有些不滿但也只得按照白龍的要求。
「好吧,明天我請這孩子帶你去遺跡確認怎麼執行儀式,至於牢裡的那兩個人……先等幾天讓他們安份點。」
看到白龍似乎鬆了口氣,潘德拉根卻冷不防一掌拍倒了眼前的白龍,不管跌落在地的白龍逕自往床上走去,隨意地在床上坐下,露出了得意的表情開口:
「我是不做沒賺頭的生意的,在你的要求生效之前,是不是該先給些訂金呢?」
好不容易才站起的白龍聽到潘德拉根這番話表情彷彿凝結了,顫抖的雙手緩緩舉起,解開了身上的外袍。
「對……就是這樣,像那個時候一樣,獻上你的一切吧。」
看著眼前緩緩走近的蒼白身軀,潘德拉根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也映在了一旁稚嫩無表情的藍色雙眼之中。
「裡面的,這是今天的飯!」
一盤麵包與湯從牢房底下狹窄的開口被推了進來,似乎正在打盹的亞里聽到聲響醒了過來。
「咦……還有吃的啊?」
餓了一個晚上肚子早就咕嚕咕嚕叫了,亞里趕緊上前將食物端回兩人靠著的牆邊。
看到麵包與湯讓亞里感到很開心,正想叫迪亞一起分享這漫漫長夜裡最難熬的事情獲得解脫的喜悅,抬頭卻看到迪亞卸下了一身盔甲只穿著便衣,雙手正放在盤起的腿上閉著眼睛。
「……迪亞?迪亞,你在睡覺嗎?」
亞里一邊好奇地問著一邊靠近了迪亞,卻被迪亞突然睜開的雙眼給嚇了一大跳,差點失手跌在寶貴的食物前。
「我不像某個睡了一晚現在還只想著吃的人。」
嚴厲的眼神逼的亞里只好馬上求饒,合掌對著迪亞鞠躬不住說著:
「拜託饒了我吧!我只是普通人沒辦法吃空氣的!既然現在什麼也不能做不是休息比較好嗎?說到這……迪亞你剛才在做什麼呢?」
像是已經習慣迪亞刀子嘴豆腐心的特性,亞里賠罪之餘馬上露出了笑容接近了迪亞,順手將餐盤也給帶了過來。
「我在集中精神,看看能不能找到白龍的氣息。」
聽到這亞里睜大雙眼看著迪亞。
「這麼厲害?可以辦到嗎?」
看著興奮地靠上來的亞里,迪亞皺皺眉嘆了口氣。
「如果是一般的龍是可以的……」
「啊?這是什麼意思?迪亞不是一般的龍嗎?」
面對亞里天真的詢問,迪亞忍不住露出了無奈的笑容,似乎有些喪氣。
「是啊,我不是一般的龍……可以說是缺陷品吧。」
聽到迪亞這番話,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的亞里放下了手中剛拿起正打算要吃的麵包看著迪亞。
「怎麼會呢?我覺得迪亞超強的啊!在港口唰──的就把海怪打敗了不是嗎?」
聽到亞里說到這件事,迪亞忍不住搖搖頭閉上雙眼。
「當時打倒海怪的並不是我……是我的姊姊送來的支援,那強大的龍捲風我是無法製造出來的。」
「為什麼?」
「……」
在港口遭遇海怪時明明那麼悽慘,完全不敵海怪的強大力量……都是靠姊姊強勁的風魔法才得以順利控制海怪的行動而讓自己命中要害,這一切都讓迪亞對自己的無力耿耿於懷,但是得知這些事情的亞里眼中感受不到任何的輕視與懷疑,只是那樣單純的疑問,讓迪亞躊躇著的話語輕易被解放。
「……黑龍一族生來就具有操控風的力量,特別是首領一族的黑龍在這方面能力更為顯著,但是我一生下來這種力量就非常稀薄,甚至可以算是沒有。」
「即使不斷練習也從沒沒有提升過的能力,我連一個同族孩子的力量都不如……雖然族裡的人不說,但是他們都很清楚我是個缺陷品……」
看到迪亞少見地露出了有些低落的神情,亞里突然伸手搭上迪亞的肩膀,讓迪亞疑惑地抬起頭。
「不會喔,至少在我看來迪亞是個很強很厲害的人喔!而且迪亞的老爸好像也很關心你、姊姊們也很愛護你啊!他們應該都沒有這麼想吧?」
亞里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看著迪亞,迪亞下意識地愣了下,好一會兒才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是嗎……他們也說過一樣的話呢。」
「看吧!有這麼多人都不介意啊,你怎麼可以介意呢!我老爸以前常說“天生我才必有用”喔!迪亞只是這個方面不行,但是一樣是非常厲害的人啊!」
看到迪亞似乎打起了精神,亞里握緊了拳頭努力激勵著迪亞。迪亞雖然表情稍微明朗了些,但是卻又想到了什麼似地低下了頭。
「但是最重要的人……卻時常無法好好保護他,就連現在也沒辦法感受到他在哪裡……是因為我沒有能力吧。」
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卻又馬上消沉了的迪亞讓亞里感到有些難過,壓低了眉頭像在努力思考該怎麼做般,亞里握起了拳頭又鬆開,就這樣持續反覆了好一段時間。
「啊──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不可能什麼都做到啊!但是你有這個心已經很好了!所以不要覺得自己沒用了嘛!如果你覺得自己沒用我要怎麼辦啊!」
似乎不管怎樣也想不到更好的說法,亞里用力地拍了大腿對著天花板吶喊,看到眼前的迪亞還是不為所動的樣子,亞里又抱著頭煩惱了一會,才打起精神湊近了迪亞。
「你有這個心就很好了!起碼你一心想要救他啊!」
亞里一邊說著一邊伸手碰觸了迪亞的胸口,是人類心臟的位子,眼前的迪亞卻彷彿被電到似地震了一下。
「怎……怎麼了,我什麼也沒做喔……」
亞里被這情形嚇了一跳,但是眼前迪亞臉上的訝異卻更甚,隨後變的凝重的神情持續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恢復。
「你再把手放上來一次好嗎?」
雖然有些疑惑,但是聽到迪亞這麼慎重的要求亞里還是將手貼回迪亞的胸口,維持著這個姿勢迪亞再度閉上了雙眼,不知道迪亞要做什麼完全不敢動的亞里只得按耐心中的疑惑在原地等待。
好一會兒迪亞才慢慢睜開雙眼,伸手將亞里貼在自己胸口的手挪開示意亞里可以解除這個姿勢,才剛坐定亞里就緊張地開口詢問:
「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點點頭,迪亞凝重的神情沒有放鬆太多,思考了一會才回答:
「剛才你碰到我胸口……正確來說是心臟位置的時候,我讀取到了白龍脈搏的氣息,藉此找到了在這島上相同的脈搏所在之處……雖然很不想這麼說,但是確實是因為他將心臟交換給你才有這機會可以找到他在哪裡。」
迪亞嚴肅的神情看著亞里,一口氣聽完這之間的變化讓亞里花了不少時間才理解。
「雖然不是很清楚怎麼找到的,可是迪亞已經找到白龍在哪裡了吧?至於後面說的那件事情我們暫時不要追究好嗎?」
賠上笑臉強調著眼前的事情,亞里暗自感到如果有一天他將心臟還給白龍,下一秒大概就會被迪亞給碎屍萬段。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
「那他現在在哪裡?」
儘可能避免迪亞再往想做掉自己的方向思考,亞里馬上切入正題。
「在這座島的中央……可能就是我父親說的那座遺跡的地點……」
「遺跡?」
亞里下意識地想到白龍曾經告訴過自己的事情,在風谷的那個夜晚,帶著藏不住悲傷的微笑開口告訴自己的事情。
──我會……完成亞里的願望。
那時沒辦法被笑容藏住的悲傷代表什麼呢?即使是努力擠出笑容也沒辦法遮掩透露出來的悲傷,到底是因為什麼呢?實現自己的願望是不是得付出什麼代價呢?如果不是無法忍受或者無法割捨的事情的話,為什麼會露出那樣悲傷的神情呢?
亞里突然感到心頭一陣緊。
不知道白龍會發生什麼事情而這樣順著目的到遺跡實現願望真的是好的嗎?
佔有著一切好處與被他所保護著的自己真的有資格讓他獻上會感到悲傷的結果去實現願望嗎?
說來……自己才是造成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不是嗎?但是……
陷入了糾結無解的思考中,亞里只是緊握著雙手,沒有注意到眼前迪亞露出的疑惑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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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火山口邊緣有特地修築出的樓梯,一圈圈環繞著山璧往下直到最底部,看似已經沉寂了的火山口中央卻有著一片突兀的綠色丘陵,丘陵之上以白色石材建築了像是神殿的人造建物,由神殿往外延伸出去有許多也是由石塊修築而成的矮牆,依照某種特定圖形排列看起來就像在丘陵上畫出的線條,而圖形本身也像一個魔法陣般充滿著神秘感。
緩慢地走到台階中央俯瞰著這巨大的遺跡,白龍的銀白色長髮在高地吹起的風中飛舞,無法遮掩他臉頰上的傷口。
不只是臉頰,只穿著單薄外袍的身體露出衣服外的部分都佈滿著大大小小的淤青跟擦傷,紅腫或者是青紫的模樣讓人怵目驚心,而這蒼白身影的主人卻沒有顯現出背負著這身傷痕應該有的的痛苦模樣。
蒼白身影旁踏著小巧腳步的女孩抬起頭看著這駐足在階梯途中沒有動靜的身影,藍色的大眼中映著那削瘦的模樣。
「不再下去看看嗎?」
稚嫩的聲音將蒼白身影拉回神,習慣地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這樣就足夠了。」
點點頭,稚嫩的聲音又提出了疑問。
「這遺跡是用來做什麼的呢?」
溫柔的笑容依舊,眼神卻顯得飄邈。
「是用來達成某個約定的喔。」
──只要他的願望實現,我也……
心中浮現的句子無法阻止自己露出悲傷的神情,為什麼呢?明明知道自己的命運,卻感到如此悲傷,是因為碰觸了不該碰觸的地方嗎?自己一直以為……堅強的那顆心。
「達成那個約定就會想哭嗎?」
女孩的問題像是提醒了自己臉上滑落的水珠已經無法被隱瞞,甩甩頭再度露出笑容:
「不,是因為很開心,所以才會想哭喔。」
「……」
女孩眼裡映著不解的神情,也映著自己滑落著淚水卻露出笑容的模樣。
如果能就這樣悄悄地消失在風中的話,那未能達成的心願跟夢也會隨著風一起被吹散嗎?
「今天去看過遺跡以後,確定那是你可以使用的遺跡了嗎?」
坐在床邊等待卻又害怕的身影出現了,不容忽視的聲音詢問著自己,紅髮的男人露出了輕薄的神情。
「是……確實是能夠執行儀式的遺跡。」
白龍的回答讓潘德拉根發出了狂妄的笑聲,捻起白龍掛著傷痕的下巴說著:
「過幾天再執行儀式,我得告訴他們你必須跟他們賤別,讓他們好好想想該對你說些什麼才能表達他們有多麼無力吧!」
似乎對白龍露出有些悲傷的神情感到不悅,潘德拉根對眼前的蒼白身影甩了一巴掌,滾落在地的身影又被強硬地拉著頭髮站起。即使露出痛苦的神情也無法得到輕減,看著眼前屈服於自己力量之下的白龍,潘德拉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的小寶貝,等他們離開以後就會好好疼你了,只是你得再聽話一點才行啊。」
無視白龍的意願伸手解開了他身上唯一覆蓋的外袍,潘德拉根用力一揮,眼前赤裸的身軀無法站穩只能跪在他面前,再度抓起了白龍的頭髮逼他開張嘴,順勢塞進了自己解除裝束露出的的半身。巨大的半身讓白龍無法順利呼吸,淚水下意識地流出了眼眶,潘德拉根只是抓著白龍的頭髮逼他在自己的半身上來回吞嚥,直到眼前蒼白身影顫抖的雙手扶上了自己的半身才解除了這令對方痛苦不已的動作。
潘德拉根坐到了床上,看著眼前蒼白身影緩慢卻熟練地吸允舔舐著自己半身的模樣似乎感到很滿意,而那雙不知道是因為陷入恐懼還是回憶中而顯得渾濁的藍色雙眼才是令他最覺得美好的地方。
「可憐如你……一定沒想過幾百年後還得做著跟當時一樣的事情吧,這大概就是你的命運,哈哈哈哈!」
沒有回應潘德拉根的嘲弄,蒼白的身影只是像重複著不知道多少次般彷彿輪迴惡夢般的動作擺弄著眼前巨大的分身,直到潘德拉根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拉到了跟前才停下。
「你以為離開了那場戰爭跟一切就能擺脫這種命運嗎?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現在這樣還是比較適合你啊。」
無神渾濁的雙眼彷彿聽不到任何話語,抑或是對任何嘲弄都毫無感覺般地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似乎對此感到有些無趣,潘德拉根將眼前的身影甩到了床上,從背後抓住了纖細身影印滿著淤青的腰際猛地推向了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是終於逼迫眼前身影發出痛苦的呼喊,無視著眼前身影因為狹小的柔軟被狠狠貫穿露出的悲鳴而大笑,潘德拉根沒有放開眼前因為強烈痛楚而掙扎著的身軀繼續推拉著自己染上血跡的分身,眼前彷彿要失去心智般的悽厲嘶吼完全沒有讓他停下的能力,不斷猛烈撞擊著眼前柔軟卻發顫的身軀直到對方再也沒有聲音表現所謂的痛苦才稍稍停歇。潘德拉根得意地抓著眼前沉默身影的銀白長髮將他的頭抬起,渾濁的雙眼卻沾滿整臉的淚水,方才無法停下的嘶吼讓唾液從嘴角不受控制地滑下,抬著眼前身軀的下顎讓他這美麗的臉龐能夠靠近自己,潘德拉根戲謔地舐去了那蒼白臉頰上的淚水。
「好好服務我的話,就可以比較溫柔的對待你喔。」
在蒼白身影的耳邊輕語,不給任何回應的機會,潘德拉根將眼前身影甩回床上,繼續推拉著自己的分身,衝擊著眼前毫無反抗能力的身軀,直到眼前的身影開始從喉嚨間發出了細微的聲響,潘德拉根才滿意地將這身影從床上抬起,轉過身跨坐在自己面前。垂掛在眼前的銀白色頭髮被淚水濡濕而貼在臉頰上,憔悴渾濁的雙眼似乎連自己都看不清楚,直到溫熱的手貼上染著傷痕的臉頰才回過神似地。
「我的寶物……你是只屬於我的,誰也不能從我面前將你帶走,誰也不能。」
靠近了那雙藍色眼瞳低語,像是施下了咒語般,藍色雙眼的焦距逐漸對上了眼前充滿侵略性的綠色眼神,蒼白身軀印著淤青的雙手像是被操控般地抱上了眼前男人的脖頸,親吻著眼前男人的耳際、頰邊,直到被掠奪了雙唇,下半身的躁動才又復甦。
「啊……啊啊……哈啊……啊……」
趨向激烈的搖動下無法再對上的雙唇洩漏了慾望下被推動的聲音,像是抽乾了所有理智只剩下原始本能般的音色,藍色雙眼中流洩而出的慾望裡彷彿遺忘了原本的模樣。
輕易地控制著眼前柔軟的身軀,即使下意識地顫抖著也沒有再反抗自己的意思,就像那時候一樣地順從自己,沒想到當時的記憶還深深刻劃在他腦海裡,只需要輕輕點開就能喚醒。紅髮的龍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趨近大口吸允著眼前纖細身體的肌膚,伸手刺激著胸前敏感的地方,因為刺激而不住顫抖著的身子無法停下,滑落無法再抓住對方脖頸的雙手卻熟練地撐住了自己的雙腿。
「嗯嗯、啊……嗯嗯……」
本能般地扭動著身軀,即使紅髮的身影鬆開了雙手也不斷擺動著的腰際,妖魅的姿態似乎遺忘了下半身的柔軟還滲著血般不斷吞吐著眼前男人巨大的分身,蒼白身軀的主人因為慾望而挺立的分身也毫不遮掩地湧出了濕滑的液體,從嘴邊流下的唾液被粉嫩的舌尖輕輕勾去,揚起的嘴角卻感受不到一絲真正的喜悅,即使不斷從喉間洩露出屬於慾望的聲音,流露著屬於悲傷氣息的晶瑩水珠還是悄悄地從眼角滑落。
──重複了幾千個日子的一切,像是拼命掙扎卻無法脫身的沼地,感受著失去所有的痛楚與空虛的愉悅中遺忘了自己多少次呢?
以為可以確實感受到溫柔與單純的世界就遺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樣嗎?
這樣的自己何時以為可以從那黑暗的泥沼中離開了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眼前男人的粗喘下被緊緊壓制的纖細身體卻因為承受了強烈的炙熱而猛烈地顫抖,溼熱的慾望混雜著流下的血液緩緩滴落,退出了一身柔軟,將眼前來不及閉上雙眼就失去意識的身影推落在混亂的床單上,看著眼前再也無法動彈的身軀,紅髮的龍王忍不住心中的得意狂妄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終究還是被我得到了不是嗎?早就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屬於我,只屈服在我眼前啊白龍!」
抬起眼前像斷線玩偶般身軀的臉頰,失焦的雙眼彷彿什麼也看不見,龍王輕聲低語:
「以後就只看著我,在我為你營造出的樂園裡遺忘自我吧,我的寶物……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得意地笑著沒有再繼續看過眼前被蹂躪的蒼白身軀,潘德拉根穿上原本的裝束離開了房間。
床上倒落的身軀在黑夜中寂靜地彷彿失去了生命,冷冽的肌膚,沒了力氣的雙手,披散的銀白髮絲都絲毫沒有想移動的感覺,憔悴的雙眼無法對焦在任何一點,四周的空氣像是結冰了一樣停滯了。
無法動彈的疲憊身軀會這樣迎接幾個夜晚呢?
作為交換而獻上除了心以外的一切,這樣的自己還能夠再度碰觸他嗎?
沒有溫柔雙手迎接的的夜裡原來是這麼寒冷,自己一直都不知道,還以為可以忍受這樣孤獨的黑暗夜晚。
對不起,能為你做的一切最終還是這麼地少,自己依然是如此無力的存在。
「……」
模糊的意識中一股微小的溫熱貼上了自己的臉頰,無法對焦的雙眼陷在了回憶中沒有力氣脫身。
──大哥哥,你的臉上為什麼又有傷口,怎麼了嗎?
沒事的,只是沒有注意到而已。
──大哥哥你好像很累,有好好休息嗎?
要做的事情很多,得快點完成才行,所以最近比較少睡喔。
──是嗎?下次一起在樹下午睡吧,很舒服的喔!
…………。
說不出口的我想念你,此時卻浮現的如此令人激動。
也許連你自己也不知道曾經救贖了這樣的我。
以為被罪惡沾滿,被名為黑暗的鎖鏈穿過了全身的自己竟然還能保護這美麗的笑容……
就算只是這樣的事情也讓自己覺得能夠活著真好,能夠因為保護了你看你露出笑容而接受這些痛苦真是太好了。
那美麗的紫色雙眼,柔軟的黑色毛髮,圓潤的臉頰……到俊挺的面孔,堅毅的眼神,毫不猶豫的腳步……只是看著這些也令自己感到雀躍無比。
能夠遇見你真是最令人開心的事情。
但是沒有允諾你的祈求真是太好了。
沒有在你滿心的祈求下無法克制心中的衝動而接受你真是太好了……
可以直到最後也沒有讓你因為擁有了期待的未來而開心卻又摔碎你的夢的話,自己的罪孽是否也能因此減輕一些呢?
以為模糊了的溫柔微笑此時卻這樣的清晰……
看著漸漸失去光彩的雙眼在自己指尖的輕撫下闔上,女孩清澈的藍色大眼裡滲出了某種情緒。
這樣久久地看著眼前的身影,久久沒有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