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務正業的勇者大人]
我們愛著某個人
為了某個人而想保護
為了某個人而去傷害
錯誤的輪迴在眨眼前已經開始
為了某個人而想保護
為了某個人而去傷害
錯誤的輪迴在眨眼前已經開始
#4 勇者擊倒食火龍?
晴朗無比的天空漂浮著幾朵幾近透明的雲,幾乎要消失在如此澄澈的青色簾幕中的雲朵緩緩地被高空的風給吹散開來,化成了淡淡的煙霧越過了高聳的山頭。
時值午後,即使是小鳥也剛覓食結束在窩裡休息而不鳴叫,只有草叢裡因為這晴朗天氣而顯得特別活潑的昆蟲一陣陣地發出了求偶的嘰嘰聲,清柔的微風從遠處吹來,天上的雲朵已經消失無蹤,看著無暇的天空,彷彿連時間也停止了。
「不要再看天空了!食火龍已經追過來了啊!」
劃破這寧靜美好的一刻的是個高亢的女聲,隨著聲音的接近漸漸提高了音度,女性嬌小的身影帶著崩潰的神情以戲劇性的動作朝這裡衝刺而來,穿著靴子的腳迅速地朝著前進的方向打成垂直增加與地面的接觸面積在短短距離內便停了下來,熟練地從腰間抽出了細長的單手用直劍,彎曲膝蓋壓低身子擺出了準備正面迎擊對手的完美架勢。
「很厲害嘛,應該一個人就可以擊敗牠了吧。」
回應這流暢畫面的是一個不高不低的沉穩男聲,穿著簡單的皮製盔甲與寬鬆上衣,黑色略為雜亂的頭髮下隱約露出來的是感覺對什麼都興趣缺缺的棕色雙眼,他才剛收回眺望天空的視線,看來方才的女聲就是在呼喚這個男性了。
「絕‧對、不可能!勇者大人,這是我真心的請求,拜託您別放我一個人對付這隻食火龍!」
回應著方才沉穩男聲的是一個看起來才十六歲左右的妙齡少女,後腦勺紮起的蜂蜜色蓬鬆馬尾隨著少女轉頭的幅度在空氣中晃動,沒有被瀏海遮住的雙眼是明亮的湖水綠,維持持劍動作穩健地做出迎擊架勢的少女雖然也穿著皮製的盔甲,但是屬於少女才有的輕盈小短裙卻絲毫不吝嗇地展露出發育中的年輕女性才有的優美胴體,少女試圖做出了柔弱可憐的模樣似乎希望能博取眼前的人一丁點的同情,但是那雙興趣缺缺的棕色雙眼似乎又開始往天空對焦了。
「如果不努力一點的話,上週吃太多點心長出來的肉就不會消失喔。」
對這年輕少女發出令人絕望的提醒的聲音似乎完全不受眼前來自青春的誘惑,但是這句散漫地就像隨口說出的話語卻讓原本擺好架勢的少女發出了悲慘的尖叫。
「為什麼!我明明沒有說體重增加了啊!」
「穩定增加吧,以一個月零點五公斤的趨勢。」
「沒有這麼多啦!」
就在一來一往的爭論中,少女原本擺出架勢面對的前方--一座森林中終於傳出了明顯的騷動,少女剛才全力奔跑餘留的喘息還來不及調整回平常的狀態,方才被稱為勇者的男性給他的善意提醒似乎又增加了少女心跳的速度。
「可惡!要來就來吧!不過是隻小食火龍嘛!」
「嗯嗯就是這個架勢,如此一來就算小食火龍的媽媽出現你也可以擊敗牠吧。」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呀啊啊啊!!!!」
少女發出的淒厲慘叫很快地被一陣巨大的吼叫聲蓋過,隨著在山谷間產生回音的吼叫竄出森林的是隻非常巨大的紅色爬蟲類,粗糙的皮膚上面長有大大小小的突起,粗壯的後腿末端有看起來非常銳利且堆滿細菌髒兮兮的腳爪,即使是相較於後腿來說比較細小的前肢也靈活地在空氣中擺動,巨大吼聲產生的回音才剛消失,少女的耳朵又接受到一陣距離更近的狂吼,在少女眼前不到一百步處巨大的紅色食火龍正張開長有銳利牙齒的嘴巴不斷地對眼前的兩個人發出嘶吼,彷彿在警告不知死活的入侵者兼兒童誘拐犯牠的心情糟糕無比。
「看,真的是媽媽來了。」
「勇者大人……雖然這麼說非常失禮,但是我討厭您的烏鴉嘴!」
少女忍住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一刻也不敢將視線移開眼前的龐然大物,等會如果牠衝過來的話該先往哪個方向閃避呢?四周最容易到達的隱避物是……
「妳可以用最擅長的『王立劍術學校對近戰抗式』來擊敗牠啊。」
「那個招式只能對跟自己差異不大的個體使用,但是這隻食火龍至少有十七個我那麼高啊!」
少女哭喪著臉回應勇者拋來毫無幫助的建議,雖然還想繼續抗議這提議有多不切實際,但是眼前的食火龍似乎對兩人的耐性已經用盡了,張開了又粗又長的後腿飛快地朝著兩人衝來,體型巨大的食火龍用後腿奔跑產生的煙霧讓人幾乎要看不見牠背後的樹林,腳步著地時產生的震動讓四週的細小砂石往空中彈跳,而前進時引起的風則帶起這些砂石往前方飛射。
一邊伸手遮擋飛來的沙塵一邊專注地觀察食火龍動向的少女將持著細劍的手下放到腰側,壓低了身體在食火龍撲來的前一刻朝著一旁有大量岩石堆積的方向跳開,因為幾乎沒有隨身行李也沒有穿著厚重的盔甲,少女經過訓練的體魄爆發出了驚人的肌力,僅是助跑兩步就跳躍了三公尺的高度讓少女順利地在高聳的岩石堆上著地,因為這瞬間來的太突然而令撲空的食火龍摸不著頭緒在原地搖頭晃腦了一會,才發現原本追趕的少女已經在一旁的岩石堆上重新擺好了架勢。
「終於發現我啦!這樣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作戰計畫了。」
面對巨大的食火龍少女雖然有些緊張,但是目前情況發展都跟她方才緊急想出的計畫相同,少女口中念念有詞地確認下個流程不忘用眼角餘光搜尋了一下逃跑前就在自己身旁的勇者身影。
在連食火龍跟自己都沒發現的時候,勇者已經移動到遠處的森林前拿出了今天的午餐啃了起來,這情景讓起床到現在一餐也沒吃的少女肚子傳來了一陣飢餓的抗議,但是眼前的自己別說是午餐了,首要的重點可是不要被當成午餐啊!
隨著食火龍發現自己而再度撲向這裡,少女在算好了的時機往更高處的岩石跳躍,原本體型就很大的食火龍雖然輕易地就能撲向少女所在的地方,但卻因為少女總是在前一刻跳到了更高的地方而一次次地撲空,直到少女終於跳上了岩石堆積的最高處--一個長了草的懸崖時,食火龍的後腳也先後踏上了巨大的岩石堆。
「到這裡就行了吧!雖然體型很大,但是不會飛就沒戲唱了對吧!」
因為連續大量的體力輸出而氣喘吁吁的少女露出了些許得意的表情看著崖下盯著自己想往上爬的食火龍,少女跳上的懸崖剛好比食火龍高出了三個人左右的高度,食火龍伸長了前肢也構不到少女,即使想往上爬也不斷因為巨大的身體伴隨的重量讓後腳踩著的岩石鬆動而失敗往下滑。少女站在懸崖邊觀察著掙扎不肯放棄的食火龍彷彿在等待什麼契機,原本就憤怒的食火龍因為不管怎樣都構不著就在眼前的少女而變得越來越暴躁,揮動的前肢掐進了少女所在的懸崖下的土璧,雖然食火龍比方才更為接近了,但是少女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俐落地抽出了腰間的細劍轉成反手,在食火龍掐進土璧的位置上方用力地將細劍連續刺入了地面。
少女這奇異的動作沒有馬上引起效果,但隨著少女往懸崖邊遠離,食火龍也更用力地想往上跳到懸崖上,就在食火龍使盡力氣將爪子再度掐入上方的土璧時,土璧卻從上方出現了明顯的裂痕,突出的懸崖平台在這裂痕蔓延到最後的瞬間與原本的結構脫離砸向了底下的食火龍,似乎因為受到驚嚇而鬆手的食火龍朝著石堆的方向掉落,原本就因為噸位很重的食火龍向上攀爬而變的鬆散的石堆也隨著食火龍著地的震動往下崩落,即使這隻食火龍的體型很大,堆積的幾乎要比食火龍還高的岩石堆產生的重量與速度也令食火龍招架不住,在一陣食火龍的哀鳴中,灰色的岩石快速地覆蓋了懸崖下紅色的區塊。
「嗯哼。」
少女對自己的計畫結果感到很滿意,將方才抽出的細劍收回綁在腰間的劍鞘,小心地從改變了堆積方向的岩石堆上跳回地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回石堆旁的勇者叉腰看著眼前埋葬食火龍的大石堆不發一語,以為這是勇者對自己的機智感到訝異的表現,少女露出了得意的神情走向眼前的身影。
「果然沒辦法靠劍術取勝呢!好在我還算聰明,這下牠應該沒辦法爬起來了吧!」
直到少女開口前都沒有說話的勇者沒有將視線離開石堆,只是將手緩緩搭到腰上單手寬劍的劍柄上略為壓低了身子。
「沒有這麼簡單。」
勇者的話語才剛說完,眼前的大石堆就猛烈地搖晃起來,石堆一側的巨大石塊一邊掉出細小的砂石一邊向上隆起,最後隨著崩落的石塊冒出的是方才的紅色身影。
「--騙人!」
「沒有騙人。」
少女忍不住發出了慘叫,這叫做食火龍的生物怎麼會這麼強壯啊!明明那麼多又大又重的石頭砸向牠了竟然還有力氣突破石堆,這下少女可真的束手無策了,下意識顫抖地轉頭看向了方才淡定回答自己的勇者,沒想到勇者早已離開了地面向上跳起了數公尺--正好迎著食火龍發出怒吼的大嘴。
「『王立劍術流--對近戰抗式』:斜斬!」
勇者在空中完美地擺出了少女最常使用的劍術:斜斬,這是一招不會製造太多致命傷,又可以確實打擊到敵人的通用招數,但是主要的對抗目標是人類--以及約人類大小的敵人。
巨大的單手寬劍劈進了食火龍那紅色的粗糙厚皮,雖然沒有劃破這意外強韌的皮膚,但是少女卻清楚地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那是來自食火龍肩膀附近的聲音,隨著這清脆聲響傳來,食火龍也發出了極大的哀鳴聲向前倒下,輕鬆地避開食火龍倒下的路徑,勇者在著地後將手中的寬劍收回了劍鞘。
「如何,『王立劍術對近戰抗式』真的可行吧。」
「我有異議,那通常攻擊的對象是人類大小的生物。」
「反正只要可以擊敗對手,大小不是問題吧。」
「重點是沒有人拿這套劍術來攻擊食火龍啦!」
少女終於忍不住大聲吐槽,但是剛才勇者擺出的確實是斜斬的架勢,實際上用的也是『斜斬』,但是一般的斜斬能一招打斷這麼大的生物的骨頭嗎?少女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提出了詢問。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啊,是因為剛才我看到那隻食火龍肩膀上有舊傷的疤痕才針對那裡攻擊的。」
「勇者大人……這麼說可能很失禮,但是您真是適合卑鄙這個形容詞。」
「我們就趁現在把這隻食火龍的尾巴切下來回去交差吧,這麼大條肯定可以大賺一筆。」
「--除了卑鄙,還要加上無恥!!」
山腳下的閒適村落,三三兩兩的旅客行走在撲了石子的道路上,這是個以村子來說太大,以城市來說還差一點的生活據點,刻意拓寬的街道旁有販售特產的小販與拉著馬車來收購物品的貿易商人,雖然距離夕陽西下還有一段時間,但至少也接近用餐的時間了,街上的行人卻比想像中的還要少。
村裡的一角,某間規模較大的酒館後方傳來了眾人的驚呼。
「這、這真的是食火龍的尾巴嗎!」
「比想像的還要大呢!究竟是多大的怪物啊?」
「這粗糙的皮,果然是龍啊!」
圍著一條巨大的紅色尾巴議論紛紛的是酒館的負責人與停留在這村落的冒險者以及一些聞聲而來的當地居民,這條被完整切下的尾巴至少有四個成年男性的身高那麼長,直徑也有一個男性手臂長那麼寬,似乎因為從山上扛回來的關係血也放的差不多了,呈現淡粉紅色的肉質令人就算無法想像實際的味道如何,也讓人忍不住想品嘗看看。
「已經依照約定帶回食火龍的尾巴了,可以做您說過的料理了嗎?」
站在巨大尾巴旁的黑髮男性--勇者對眼前一位身穿圍裙也擁有寬闊身材的男性說著,這位頭上纏著黑色頭巾蓋住不知道是短髮還是光頭的男性應該就是酒館的老闆了吧?老闆收回觀察龍尾的視線對勇者點點頭,豪邁地開口:
「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我現在就開始料理!」
「兄弟們,把龍的尾巴抬進去!」
在老闆的吆喝下幾個身材也很壯碩的男性從圍觀群眾間走出,合力將巨大的龍尾抬起,看著這情景的勇者突然叫住了就要轉身回廚房的老闆,再老闆疑惑的神情下低聲詢問:
「這村子裡有失去父母的孩子或者孤兒院嗎?」
老闆挑起眉毛,回應了勇者:
「雖然沒有,但是有幾個比較窮的人家,怎麼了?」
勇者收起了平常懶散的視線,用看起來認真許多的眼神看著老闆。
「酬勞我不要了,請把那些錢分送給那幾戶人家吧,另外,我希望村子裡所有人都可以吃到這份料理,沒問題吧?」
老闆的神情變的有些訝異,隨即又笑彎了原本就小的眼睛,伸手拍拍勇者的肩膀笑著:
「好!我欣賞你這年輕人,就照你說的!」
看著呵呵大笑的老闆與扛著龍尾的夥計回到廚房,在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之後,一直在一旁沒有表示意見的少女這時才走到勇者旁邊,抬頭提出了問題:
「勇者大人,我們不是為了旅費跟食材才去打倒那隻食火龍的嗎?」
人群散去後一直站在原地仰望天空的勇者這才用那對已經恢復為平常那樣什麼都不感興趣的眼睛回頭看了看少女,輕聲說著:
「因為那傢伙最喜歡小孩子了,也喜歡看到大家吃飽喝足開心的模樣,所以我想這樣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那傢伙?
對於第一次聽到的名詞有些陌生,但是依照勇者說的話看來,一定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吧?
少女心中對這樣的勇者產生了略為不同的想法同時,又想到了一個令她忿忿不平的事實:
「等等!所以沒拿到酬勞表示我們接下來就得用走的前往下一個目的地囉?而且還沒有辦法住在可以泡澡的旅館?快給我撤回前言去跟他們拿酬勞啊--!」
「又不是準備宰的豬,澡洗的這麼勤作啥?」
「你不懂女孩子無法洗澡的痛苦,還有剛才勇者大人您拿什麼東西來比喻我?快給我解釋清楚--……」
無視少女對敏感字詞的反應,勇者只是繼續仰望著天空慢慢前進,彷彿這樣仰望著天空就能看到他所期望的事物般,深深地仰望著。
END